“进来说话。”里面的人说话了,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年轻。
“是。”一身黑色军服的士兵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烧着的火炉旁,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黑发从军帽下垂下,贴在脸侧,看起来竟有几分阴柔之美。
此人正是晴川真曜,晴川凌曜的长子。
“大人,请过目。”进来的士兵将手中小小的纸条交给了他。
“哦对了,我问你,刺辛丙的密报是鸽子送来的还是珠颈斑鸠送来的?”晴川真曜接过小纸条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看着进来的士兵问了个问题。
“回大人,是只珠颈斑鸠。”士兵拱手道。
“好,你且稍待。”晴川真曜点了点头,将卷起来的小纸条展开来看。
“疫起,敌乱,欲急攻,午时天罚,我部已遁。”
上面的字虽然不多,但晴川真曜看完后,脸上挂上了一丝喜色。
“传令!命天速小队前往镇外十号位置对敌前沿进行炮击,三轮齐射结束后迅速撤离,不得恋战!命天损小队前往镇外十二号位置,制造爆炸,并将吸引来的敌军尽可能全数歼灭,坚守一刻钟后撤回外城内。其余小队开始准备随我撤回未央外城!”晴川真曜在火炉前站得笔直,对士兵下完一连串的命令后,自己也转过身去收拾起房间里床上堆积的装备。
“是!”士兵听完命令迅速跑了出去,开始找藏在废弃工厂各处的各小组负责人传令。
约一分钟后,这座看似破烂不堪的废弃工厂的仓库里,竟开出来三辆造型独特的自行火炮来,后面紧跟着还开出来三辆深灰色涂装、型号不明的“卯”式斥候突击车来,上面坐着的士兵全都武装到了牙齿,脸上戴着配有滤毒罐和护目镜的面具,全身没有一块皮肤裸露在外,甚至,连他们手里的枪都是普通士兵没见过的最新型号。
晴川真曜钻进了一辆斥候战车,他也戴了一顶和普通士兵一样的钢盔,和他们一样全副武装着,坐在后排,基本看不出来和其他士兵有什么区别。
又过了一分钟,废弃工厂里安静得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然而仅仅又过去了十几秒,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一个巨大的火球的升起,将整座废弃工厂几乎全部化为了灰烬,几只不知道是鸽子还是斑鸠的鸟,身上着着火拼命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但并没有飞多高,这些可怜的鸟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身躯被火焰吞噬,化为了一团焦黑。
与此同时,未央禁城内。
枢密殿内,皇帝姬月和本初正、晴川凌曜两人正看着前线斥候刚刚从外城开远门送进来的密保。
“晴川大人,想不到你儿子年纪轻轻竟已经有如此能耐啊,真是让鄙人惭愧不已啊。”本初正看着战报上那行词句寥寥却意义重大的话感叹道。
“本初大人,你可别跟我提这臭小子了!”晴川凌曜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就别说他自作主张的考取了玄武军校,丢下自己的妹妹一个人跑来这未央的事了,前几日,由他带队的那五支天字号特殊部队我怎么让人联络都联络不到,带了电台却一直不开机,只知道他们在未央城外郊区里袭扰敌军,想要联络上他们还得知道他们小队之间用来联络的信禽到底是鸽子还是斑鸠!真是急得我……要不是我有要务在身,非得亲自驾机在这未央周边寻他个遍!等找出来再好好的教训一顿!哼!”
“晴川大人何必如此气恼,令郎年纪青青却能有如此大才,真的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晴川大人应当觉得高兴才是。”姬月笑呵呵的看着这位万里门的次席长老兼水部提督说道。
“陛下,恕臣直言,犬子兵法才能虽然略有过人之处,但他把自己的妹妹丢在萨摩交给其同学照顾也真的是有些不知深浅了,万一小女真绫在那边有个好歹,我非得拿这小子是问才行!到时候陛下可不要因为他的军功和才干为他开脱。”晴川凌曜一脸严肃的看着姬月说道。
“朕知道啦,清官难断家务事嘛,不过你可不要把朕未来的大将军给打出个好歹来,不然,朕可是要拿你是问的,到时候就算是你的顶头上司本初大人保你都没用。”姬月笑眯眯的看着他答应道,随后转过身去把本初正递过来的密报扔进一旁的铜香炉里点着烧掉了。
“我说,老伙计,这也快到晚上午时了,我们啥时候开始准备反攻?”一旁的本初正凑到晴川凌曜旁边问道。
“不急。”晴川凌曜闻言笑了笑,“跟他们耍耍。”
“行啊,你这一去肃州,方言都学了几句,没少出去溜达吧?”本初正笑了笑,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哪里,那些不要命的试飞兵,都是些肃州娃,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我这个橘樾人,连自己家乡话都快不会说了!”晴川凌曜抬起头看着枢密殿外如血的残阳说道。
“倒也是,你都快五年多没回去了……”本初正不禁低下头去沉思起来,“要我说,你……”
“报!安化门守将李宣德称东南方向有不明航空器飞来!光学观测及电探均已观察到共有七架同制式航空器正以人字形阵列前进。”
本初正的话被急匆匆赶来的斥候兵打断了。
“好。”晴川凌曜点了点头说道:“请转告李宣德和江不群将军,此乃帝国海军航空兵新式战机,前来协助吾皇天诛叛贼,望诸位将军给予协助,压制叛贼向前侵攻。”
“是!将军!”
斥候正欲退下,本初正连忙喊道:“且慢,请速传令城内及城头炮兵,原定炮击任务提前,立即开始对敌军阵地轰炸!不得有误!”
“是!大人!”
斥候听完命令,疾步跑走。
晴川凌曜和本初正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两位大人,为何发笑啊?”姬月走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
“这老鬼,怕是知道我的新玩意儿天黑了就找不准地上的目标,要开炮给我圈一片轰炸区,真是宛若雪中送炭,趁热打铁啊!”晴川凌曜笑呵呵的看着本初正和姬月说道。
“说得好像我不知道你还没搞明白热感电探似的,你要是早些把那玩意弄明白了,还用得着我让将士们破费这些炮弹啊?”本初正一脸“我就知道你”的表情看着晴川凌曜说道。
“哈哈哈哈……”
枢密殿里传出一阵难得的快活的笑声。
然而,未央城外的叛军营地里,就没有这么快活的气氛了。
“快快快!把有瘟疫症状的营区全部用拒马隔离起来!不准任何人从里面出来,违令者一律射杀!”
营地里到处是这样的急躁的怒吼和时不时传出的枪声,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一个感染了瘟疫的士兵在想逃出包围圈时被自己人射杀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样是根本无法阻止瘟疫散播的。
而且,天空中越来越响的巨大噪声也在逐渐的靠近,仿佛是有人要给这片营地盖上一张由死亡编织成的大网一般。
“报!”“报!”“报!”
三个斥候兵从不同的方向同时跑到了姬拢的大帐前,两人短暂的一个对视,一齐跑了进去。
“又怎么了?!”姬拢显然是已经被连绵不断的战报弄得心烦不已了。
“报!前线阵地遭到敌军城内的大口径火炮袭击,折损战车44辆,火炮53门,人员伤亡不计其数!”
“西门外郊区攻城部队遭到敌军小股部队从后方炮击,我部剩余追击部队被全数歼灭,主将何自在被敌掳走!”
“报!东南方向空中出现不明航空器逼近,在距离我阵地3公里处变人字形队形为一字型,机关铳射程无法达到其所在高度,前线主将姬仁询问陛下是否立即组织疏散。”
“饭桶!饭桶!都是些饭桶!干什么吃的!老子都准备杀进城去活捉那黄毛丫头了,现在又给我来这一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来人,把这三个没用的废物都推出去毙了!毙了!毙了!”姬拢闻言怒不可遏,站起来一脚把面前摆着地图的书案踹飞了出去。
然而,还没等他听到三个斥候被枪毙的枪声响起,从东南方向就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冲击波袭来,将姬拢的大帐整个掀飞了出去。
惊慌得不知所措的姬拢再也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威严,狂怒的情绪也不复存在了,他吓得仿佛被刨了窝的兔子一样,倒在地上瑟瑟发抖。ωωω.χΙυΜЬ.Cǒm
“看来父上的试做机终于可以投入实战了啊……”战车背后躲掉刚才猛烈的冲击波的晴川真曜看着头顶飞过去的“海隼”,护目镜下的眼睛里满是向往的神情。
“大人,我们何时前出?我们总不能看着那些老油条捞我们的战绩吧?”一旁的一个士兵凑到他旁边说话,声音隔着面具有点闷,但掩饰不住他兴奋的语气。
“别急,等炸完。”晴川真曜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战场上不断腾起的蘑菇云,仿佛一只等待猎物出现的狐狸,“待会儿我们去里面捞几条大鱼出来,回去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功劳和赏钱。”
“就等您这句话呢!嘿嘿!”一旁的士兵贼溜溜的笑了笑,钻回了斥候战车的驾驶室里。
“这……这是什么……”姬拢从一片大帐残留下来的破布里钻了出来,惊慌的抬起头看着远处天空中越来近的黑影,连滚带爬的胡乱向前跑去。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附近其他还勉强保持着理智的几个将军大声的喊道。
然而,没等他们喊几声,又一颗500公斤的航空炸弹拖着悠长的啸声从空中坠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姬拢的大帐所在的位置。
一声巨响和强烈的爆炸闪光之后,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10米的弹坑,而周围方圆400米的一切,不是燃起了大火,就是被烧得焦黑。
“我X!别是把俺们的大鱼都给炸完了吧!”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个士兵看着远处那朵大得吓人的蘑菇云忍不住爆了粗口。
“别急,那些酒囊饭袋自是有不要命的蠢货保下他们,待会儿过去,怕只是将军都能让你们几个捆个手软。”晴川真曜把头盔上的护目镜擦了擦,看着远处腾起的蘑菇云悠悠的说道。
当天黄昏时分,在短短的五分多钟里,同样剧烈的爆炸在叛军营地里响了足足56声,几乎将未央城外的叛军主力炸得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从保护他的士兵尸体下灰头土脸的爬出来的姬拢,看着周围几乎化为了灰烬的一切,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想要自尽的念头。
因为他周围围着的,正是晴川真曜带队的五支天字号特殊小队,地上甚至还捆了大概十几个他的将军们,而晴川真曜,正举着枪顶着他的脑袋。
这次被后世称为“辰丑之争”的江夏帝国内战,自此1907年3月27日之后,胜利的天平便直接倒向了姬月一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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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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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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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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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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