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讽刺,这算是托郑郦玫的福,叫她能如此清静地休了个长假。
被石丛亮召回公司后,邹璇则继续处理自己之前手头上除去华菱科技的工作。
公司里,同事们对邹璇的嘘寒问暖总带着那么几分探究的意味在其中。
也是,作为对接华菱科技项目的负责人,在项目推进最困难的当口,邹璇说来病就来病,一休息就是半个月,不免令人感到有些蹊跷,毕竟往日里可没见她有什么生病的预兆。
对付这帮人,邹璇用跟石丛亮统一口径后确定下来的借口——压力大,生了急病,以此模棱两可地糊弄着。
而真相,她不会说,石丛亮更会为她保守秘密。
至于华菱科技那边,肯定也不会满世界地去宣扬。
毕竟一个千金大小姐,因为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私人恩怨,就在公事上给人使绊子,还把人逼得“生了重病”,这岂不是给自家公司抹黑,到头来丢脸的还是他们自己。
在和三个同事交接时,邹璇明显察觉到其中一个同事不太情愿把她的客户还给她。
邹璇有过一瞬间的心软。
她想着都是因为自己,搞得让同事为她收拾烂摊子,自己做出的点儿牺牲也是应该的。
但理智又及时制止了她。
因为在这一点上,石丛亮早就教育过她,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切勿混为一谈。
工作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心泛滥。
永远别指望和工作上的竞争对手成为朋友,因为只要一触碰利益,曾经能为两肋插刀的人都能转头插你两刀。
邹璇是个听话的,尤其是别人的忠告。
人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主动去争取,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别人的施舍。
谁能一辈子不遇上点儿难事。
假使今天是她在帮同事收拾烂摊子,难道对方就能感恩戴德地把客户送给自己吗?
要知道,干他们这行的,手里的客户就是他们工作的资本。
因此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自己当初费心费力争取来再加上之后尽心尽力维护着的客户,哪能轻易说给就给。
而且,她满足了这个,势必还要满足另外两人。
否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若是交出去这么多客户,那她接下来还怎么开展工作。
因此,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最后不过是白白给自己找来许多麻烦。
邹璇想了这么多才说服自己不要心软,可齐祺却觉得她做人实在是太累了,老为别人考虑那么多干嘛。
这事本来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在听公司领导的安排,谁心里要有什么不平衡的,自己去找领导争取,犯不着她给自己瞎揽人情。
都是普通同事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用不着在工作之外的事上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
邹璇虽未主动把客户推给同事,但心里却觉着,如果同事有能力抢走她的客户,又或是客户觉得同事的服务更好而想要选择同事,那她也会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然而事实给她以惊喜,即使她休病假失联了半个月,可待她归来后,她的客户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她。
可见真心付出,真的会换来信任与收获。
没多久,邹璇就意外地接到了卢家骏的电话。
当时这小子的声音甚是兴奋,张口就问:“姐,你和我们薛总是校友啊?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啊!”
邹璇的脑瓜子登时“嗡”的一声响,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卢家骏没心没肺地告诉她:“当然是我们薛总告诉我的。”
不是意外得知的,而是薛潮告诉他的?
难道说,薛潮已经认出他是她表弟了?
那,他们之间的事,他也全告诉卢家骏了?
不对,要是他真说了,卢家骏刚刚第一句就不会单单是问她他们俩是校友的事了。
这么劲爆的信息,他才忍不住压在后面问。
邹璇镇定下来又问他:“你们薛总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
“这件事说来也巧……”
知道卢家骏要长篇大论了,邹璇难得这次没打断他,因为她也想搞清楚事情的全部。
“……刚刚薛总给我们项目组开会。开会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看了我好几次。
别人发言时,他都是一边听,一边盯着电脑。
等到我发言时,他全程都看着我,给我看得莫名感到一阵心虚,我老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等到散会时,他突然问我是哪里人。
我就告诉他我是S市人。
然后,他就说他是我的老乡,他还说他是三中毕业的。
我一听,这不巧了,你不就是三中毕业的。
我当场就跟他提了你,结果他说他认识你,并且说你们俩是同班同学,你现在工作的公司还是朝晖的合作方。
我这一听更激动了。你们公司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事,你跟我说了,可你和薛总是校友的事你没和我说呀。
真没想到,原来你们俩这么熟。
他还说难怪他觉得看我有些面熟,原来我和你是姐弟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真的觉得咱俩长得是有点儿像哈,尤其是上半张脸。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不得不说,我们老板的确眼力过人啊!m.xiumb.com
哎,姐,你记不记得,以前你们家楼下有个姓李的老头儿,是不是说过咱俩长得像,他还说,要不说我是你表弟,还以为咱俩是亲姐弟……”
像个头!这傻狍子。
还别说,这一点倒是有点儿像她,别人说什么,他还真能当真。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噢,他最后说了一句让我好好干。”
这下邹璇放心了。
“姐,你也真是的,你跟我们薛总这么熟,干嘛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学,不怎么熟。”
邹璇顿了顿,“你不是说进朝晖完全凭自身实力吗,不想被人误会是靠关系进来的。
所以你千万别跟他套近乎,一定要保持距离,省得被人误会,知道了吗?”
她不想卢家骏和薛潮除公事之外走得过近。
“我也不是想攀我们老板的关系,就是老乡见老乡,分外亲切。
以前我总觉得他遥不可及,结果现在知道他是你的校友,有了你这个中间人在,我突然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
他那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不也是和我一样生在S市,长在S市,还和你在一个学校念书。”卢家骏很是感慨。
“姐,你给我讲讲你们上高中时的事呗。”
“没什么可讲的。”邹璇不想提及往事,也不愿回想。
“怎么可能没有可讲的,我们老板这么优秀的人上学时也肯定不是一般的优秀,不然怎么能考上全世界排名前十的J国理工大学……”
“我不清楚。”她生硬地说。
“拜托,像他这样的人,学习又好,长得又帅,肯定是你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你就算和他不熟,也总该知道一点儿吧。
不如你跟我讲一点儿他的八卦……”
“……姐,你在听吗?”卢家骏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屏,还通着呢。
“姐?喂?喂——”
卢家骏虽锲而不舍,然而最后留给他的也惟有绵长的“嘟——”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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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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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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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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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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