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最初的适应阶段,每一个大一新生褪去了中学时的稚气,俨然成了一个合格大学生、成年人。
Z大虽大,但现在的邹璇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栋建筑,也在班级聚会和上课过程中认识了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当初来到Z大不久,邹璇就去咨询过转专业的事。
结果就是这事并没有她和薛潮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的限制条件实在太多了,最后总结起来就是——没戏。
邹璇不得不认命了,从此老老实实地学她的农业,谁让她自己当初高考时没能再多考个几十分。
今年Z市在11月末的时候气温突然开始断崖式下降。
邹璇虽是北方人,S市的地理位置上也在Z市的北方,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抗冻。
上次国庆节她带回来的衣服,这下子全部派上了用场。
应茹和李珈沐这两个南方妹子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的气候,天天喊冷。
两个人带来的衣物御寒效果也不太理想,于是邹璇她们几个只能把自己的衣服临时借给这俩人穿,这俩人也一直嚷着周末要赶快去逛街买衣服。
薛潮完全不在乎天气降温这件事。他在打篮球的时候因为太热不仅脱了外衣,甚至连毛衣都给脱了,最后身上只留了件单衣。
然后他出了一身的汗,又被冷风一吹,饶是他一向身体极好,最后也没躲过感冒的侵袭。
薛潮因对自己的抵抗力十分自信,所以也没把这小小的感冒放在心上。结果他起先原只是轻微低烧,到了后来竟逐渐发展得温度越来越高。
薛潮没和邹璇提自己生病的事,和她见面时也尽量装作和平常一样,但是生病的人再怎么伪装也和没生病的人是有区别的。
在天黑的情况下,邹璇尚且还能被他糊弄过去。等后来到了白天,她一眼就发现了薛潮的不对劲之处。只见他脸无血色、神情恹恹,和她说话时也是兀自强打精神。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邹璇边问边摸他额头,手心下是一片滚烫,“你发烧了!怎么搞的?”
薛潮拿下邹璇的手,语气中透着丝疲倦:“可能打篮球的时候着凉了。没事,你别担心,不严重的,过两天就好了。”
邹璇明显感觉薛潮不止额头烫,连他手心的温度也烫得不正常。
“都这么烫了,还说不严重!吃药了吗?”
“没必要吃药,我回去喝点儿热水,发发汗就好了。”
“我记得你上午还有课是吧,你让你同学帮你请个假,然后你给我赶快回寝室好好休息。”
“不用,我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
薛潮坚持不请假,邹璇最后也没拗过他。
等到了下午,两个人一起上公共选修课时,邹璇再摸他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那温度好像更烫了。
奈何身边也没个温度计,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烧到了多少度。而不管她怎么说,薛潮始终满口都是“我没事”三个字。
上课时,薛潮突然对她道:“璇璇,我想眯一会儿,你帮我看着点儿老师。”
在邹璇眼中,薛潮一直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如今冷不丁地看他这般病弱的模样,她感到很是心疼。m.xiumb.com
可他都已经这么难受了,她自知再说什么责备的话也已无济于事。
“好,你睡吧。”
薛潮烧得饭也吃不下,人也萎靡不振,邹璇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他对自己的病继续不上心了。
于是她趁着上晚自习前的一小段时间,赶忙跑到校外的药店给他买了退烧药,然后又飞奔送到了计软学院教学楼他所在的班级,为此她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薛潮所在的二班在计软学院三楼靠西的位置,彼时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已经来了很多学生,绝大多数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地闲聊着。
邹璇看到薛潮恹恹地坐在后面,他前面坐着的一个女生正转过身来和他说着什么,他看起来脸上似有不耐,但对一个病人来说,没什么好表情也属正常。
邹璇一路赶来累得有些气息不匀,她在门口平复了下呼吸,径直走向薛潮的位置。
她轻手轻脚,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等她走得近了才听到那个女生极其热心地对薛潮说:“……你可千万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最近流行感冒又兴起了,这人抵抗力一弱,最容易得上了,拖得时间长了还容易引起别的病……”
邹璇虽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但她也不是真的蠢。就算她想把眼前的事当成普通同学间的关怀,但是一个女生这么关心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这种情形实在无法不让人多想。
薛潮早就烦了,眼下他只想睡觉,但对方一直说个没完没了,他没有将对方晾在一旁已经是全靠涵养撑着呢。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要打断对方时,忽然余光一瞥,看到邹璇向他走了过来,他吃惊道:“你怎么过来了?”
都怪他病得太重,连反应力都较之前迟缓不少,邹璇都已经走得这么近了,他才发现。
邹璇晃了晃手中的药盒,道:“我来给你送药。”
她还状似无意地扫了那个女生一眼,女生看到她的到来,自动转回了身子。
邹璇在心里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评价了下对方——长得还可以。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吃饭了吗?”
“吃了。”邹璇把药递给薛潮,“你快点儿把药吃了,我还得赶快回去呢。”
邹璇监督着薛潮吃下了退烧药后才风风火火地离开,走的时候,薛潮还让她慢点儿。
邹璇所在的农林学院教学楼和薛潮所在的计软学院教学楼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邹璇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踩着点儿赶到了自习教室。
她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座位上,给旁边的齐祺吓了一大跳。
教室里的人已经开始进入自习状态,齐祺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到——你怎么才来?你这是去哪儿了?跑马拉松去了?
邹璇缓过劲儿来,才在纸条上回复到——给薛潮买药去了。
他怎么了?
发烧。
哦,我还以为你要旷了晚自习,正打算给你想个理由跟班长请假呢,没想到你是去做二十四孝好女友去了。
邹璇莞尔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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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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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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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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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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