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神变化,心下一沉,这才是他该有的反应。

  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暮离同样如此,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她究竟有没有看见我的妖瞳……

  二人相顾无言。

  微风吹过,衣袂飘动,凌颜瞧着暮离随风而扬的墨色发带,终是先开了口:“阿暮……”

  “我想问。”暮离打断了凌颜的话语,眼神里带着探究:“死局何为?”

  他如往日里的淡漠语气刺痛了凌颜的心,原来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她的十年相伴,不过是他浮生一梦。

  即是死局,因何不死?

  凌颜想了想,脸上带着释然的浅笑:“利箭入心,我就已经醒了。”

  所以,再看不见幻境里的一切吗?暮离放下心来,移开目光,再不肯看她一眼。

  “弟子觉得,你我该分开一段时间,师尊觉得如何?”

  话虽带着询问,可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凌颜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这个徒儿,似乎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变的不止性情。

  “好。”

  二人一同转身,向着相对的方向而去。

  暮离松开负在身后紧握着的手,垂眸一看,鲜血淋漓。

  回眸看了眼凌颜离去的地方,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脸颊迅速浮肿起来,带着鲜血。

  他怎么能……怎么能!琇書網

  暮离面色狠厉,眸中满是愤恨,他握紧血淋淋的手,一滴一滴鲜血坠落到纯白的花瓣上,染成旖旎的丽色。

  微微低眸看着这朵散发着血色的花,脑中不禁浮现出城墙之下,一身白衣被鲜血弥漫的凌颜。

  “凌颜!凌颜!”

  暮离似是要咬碎这个名字,一声一声唤的凶狠。

  暮离,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我来照顾你……

  我会当真的……

  你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凌颜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皆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暮离像要咬碎一口银牙般紧咬着后槽牙,一脚碾碎白花。

  凌颜,为什么是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凌颜的声音忽远忽近,暮离的声音亦然。

  暮离抬头看去,阴沉沉的树林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绯红宫装的凌颜,眼眶微红,在看着他……

  “你食言了。”

  红裙似火的她慢慢被撕碎,融进夜色。

  “杂种,跪下。”凌颜雪裙似仙,面上冷若冰霜,一双冰冷的眸子蔑视万物。

  锁链细细碎碎的响起,暮离一身破烂囚衣,微微抬头,琵琶骨被贯穿,他浑身血污,脖颈带着一条宽宽的皮带,后面坠着一条链子,镶嵌在身后的墙里。

  凌颜嫌恶的捂着鼻子,柳眉微蹙,纤细的手指轻挑,一把状似弯月的锋利匕首直插入暮离心口。

  白玉碗悬浮在他的心口下,接住流淌出来的心头血。

  暮离疼的冷汗津津,心口处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一道一道的伤口覆在腐烂的肌肤上,那把匕首,狠狠插进旧的伤口入心。

  他的身躯逐渐透明,最终随着锁链一块无影无踪,归入尘埃。

  “噗--”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暮离猛然回过身。

  凌颜一身红裙,扎着娇俏辫子,和云天城初见她的时候一样。

  她心口插着弯月匕首,心头血蜿蜒而下,眸中满是悲凉:“我把血还你,你把心还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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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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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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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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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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