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悄悄拿起木头发簪的时候,许宁便眯开了眼角,余光瞥到了陆离簪拿起发簪的小动作,嘴角微微弯起,继续锤炼灵元。
马车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
山峦顶峰。
乌云盖顶,滂沱的大雨好似像要将天倾下来一样。
一道黑袍青年的身影站在树顶,面容阴柔,打着油纸伞,静静的看着山脚驶过的马车,神色淡漠。
“饮血道人果然废物,内敛气血苟活了数百年,即使告诉了他肥遗残脉的踪迹,依旧不能突破。”
言辞间尽是嘲讽。
“准确来说,陆离簪都没出手,他是被肥遗残脉单杀的。”
阴柔男子手里捏着一张薄纸:“齐月使是什么意思?崩碎神魂传出来的纸条,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薄纸上用血迹,写着寥寥几个字:活捉许宁,带给教主!
百思不得其解。
阴柔男子收起纸条,淡漠的看着远离的马车。
“帝都教徒死伤殆尽,风声太紧,眼下是不能去了。”
身影飘然消失在雨幕里。
“陆离簪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着许宁,本座暂时无法动手,但是这也太有趣了,有趣……”
能被四阶炼气士保护,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议。
在阴柔男子看来,许宁修为浅薄,背景不佳,但能被朝廷如此看重,一定有着秘密。
……
车厢内。
陆离簪眉头微皱,总感觉有人窥伺,不动声色的掀开窗帘,向四周看去。
没有!
是离开了吗?
“呼——”
许宁收功吐息,揉捏着发酸的大腿,睁开眼睛。
先看了眼陆离簪身边的椅子,再瞥了瞥她的秀发,有挽过的痕迹,许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坐到椅子陆离簪对面:
“木头发簪呢?”
陆离簪食指不自觉的想要卷动衣袖,硬生生停住,撇过脸,冷冷道:“扔了。”
许宁收回目光:“嗯。”
骗子。
说谎的时候,常做这个小动作,虽然被她止住了,可是指尖的变动,却瞒不过许宁的眼睛。
陆离簪气苦。
太熟悉彼此了,就知道瞒不过他。
车厢内,蔓延着古怪的气氛。
突然,陆离簪神色一凝,向远处看去。
“怎么了?”许宁连忙问道。
陆离簪掀开车帘,素手按在许宁肩膀上,带着她御空而起:“我留下的法器催动了!”
……
阳临乡,下河村。
自从许宁和陆离簪离开之后,村长就谨记叮嘱,安排了护村队,日夜巡逻。
期盼的几个月的大雨落下,村民们恨不得亲吻大地。
但是无论白天黑夜,都要放水救苗。
是人都顶不住。
再加上大雨挡住了视线,视线朦胧中,根本就看不远。
傍晚。
熬了一宿加上整个白天的村民,终于熬不住了,站在村口草棚里,扶着锄头,一下一下的点着脑袋,丝毫没察觉远处二十多个匪盗摸了过来。
恰好,村长和一个年轻村民,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向这边走来。
村长背着锄头,高喊:“二狗子,别睡了,该换班了。”
脑袋一点一点的二狗子被惊醒,吓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揉着眼睛:“没睡,没睡……”
和村长站在一起的年轻村民,正打算取笑二狗子几句,突然色变,瞪大眼睛看向远方,哆哆嗦嗦道:“村长,你看那边是什么?”
此刻,匪盗距离下河村,已经不足二十丈,每人都穿着整套的黑衣,胳膊上绑着个蓝布条。
村长眼皮直跳,前一句还小,下一句直接撕破了天际:“黑水盗,不好,是黑水盗!”
“他们不是十多年前就被老天爷收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
“铛铛——”
二狗子疯狂的敲着铜锣,瞬间响遍全村。
一个个村民举着锄头,钉耙,疯狂的冲了出来,男人站在前面,把妇孺老少护在身后,一个个吓得哆哆嗦嗦,却绝不退后。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瞬间把所有人都打湿。
“啊——”
一条胳膊混着血水,飞到天空,啪嗒,二狗子左手被削断,整个人哗啦摔倒在路边,痛苦的哀嚎。
黑水盗,贼首老大举起鲜血淋漓的大刀。
“既然发现了,直接上,所有人都杀了!”
“哈。”贼匪们整齐划一的高呼,举起大刀,狞笑着向村民们冲去。xǐυmь.℃òm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浑身颤抖,不过也有几个汉子,不乏血性,举起锄头钉耙,就想要拼命。
“轰!”
突然,村长哆哆嗦嗦的撕开一个黄纸符箓,向对面砸去。
一个火球呼啸着砸到匪盗中间。
一个匪盗猝不及防之下,被火焰呼了个正着,即便大雨滂沱,但这火却死死的贴在匪盗上,附骨之疽。
痛苦嘶吼。
整个人被火焰包裹。
无论这个匪盗如何在地面水坑里打滚,火焰依旧在热切燃烧。
几个呼吸之后,空气中残留着难闻的焦臭味。
地面水坑里躺着一具缩小的黑色焦尸,和猴子差不多大小。
二十多个匪盗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匪盗老大盯向村长:“炼气士?”
再三打量。
“不对,只是一次性的特制符箓。”
扔出黄纸符箓的村长也被吓了一跳,握紧剩下的符箓,威胁道:“滚出下河村,不然饶不了你们!”
陈苗一手抱着草儿,另外一只手罩在草儿脑袋上,给她挡着雨水。
目光坚毅的怒视着黑水盗,喃喃自语:“不对,黑水盗早就被被许宁小弟杀光了,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今早听到的消息,三平县出现了一群朝廷中人,四处捉拿原本的官老爷。
再想到许宁他们离开时候的叮嘱,许宁其实在算计李县令,心中一惊:“他们是李县令派来的!”
至于三张符箓,经过再三思考,早被她交给了村长。
黑水盗中蹿出个小弟,提醒道:“老大,他只有三张符箓。”
黑水盗老大眼睛一眯,高声道:
“所有人散开,从四方包围过去,他们只有三张黄符,管不了这么多人的。”、
大多的符箓,只有炼气士才能催动,而这种火球符箓,能被普通人催发,必须采用特殊手法制作,数量稀少。
这群训练有素的“黑水盗”沉闷的应了声,压住大刀,哗啦啦的向着四方散开,将村民们包围在中间,步步紧逼。
村民们变的慌乱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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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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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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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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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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