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身长数十丈的白纹黑虎在林间穿行,掀起阵阵黑风。
一个身披黑色道袍,面目棱角分明,须发灰白、眉心一点黑痣的老者坐在虎头上,双目紧闭,脸色有些阴沉。
老者身后,两个黑衣童子守护在侧,一个打扇团风,一个抱剑而立。
老者突然口吐鲜血,圆睁双目,眼中满是怒火。
“师尊,您没事吧?”两童子齐声关切道。
老者捂着胸口,连喘几口大气,面色苍白如纸:“周泰来这老乌龟……真是好手段,举手投足剑气纵横,一时大意险些着了道。”
抱剑童子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
老者取出一个药瓶,仰着头将丹药服下,气色很快变得红润。
老者长舒口气:“这灵巫山戒备森严,寻常办法断然是进不去。杀这小子倒是其次,若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妖孽,才是重中之重。”
打扇童子微微一笑:“师尊这么说,想必已然有了计策。”
老者不置可否:“那只鼠精,还活着吗?”
抱剑童子点点头:“一息尚存,不过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老者沉吟片刻:“一息足矣,即刻炼成生傀,再放他回去,也算是一张底牌。”
“弟子领命。”两童子齐齐躬身一拜。
老者眼神一凝:“再过三个月,灵巫山春祭,众妖齐聚之时,便是那王不讳的死期!”
灵巫山千金观内,拜剑石竹林。
太阳早已西沉,天东边升起一弯弦月,月华清浅,夜里寒风呼啸,整片竹林沙沙作响。
仅仅两个时辰的功夫,王不讳就已经在拜剑石上留下了好几个浅浅的剑痕。
白芷越看越气,索性不再去数他到底留了几点,只专注于自己练剑。
两个时辰下来,白芷被拜剑石打退了十几次,连上面的灰尘都没蹭下来,更别说留下剑痕了。
白芷内心苦闷,这一天受的挫,似乎比她这一辈子受的挫加起来还多。
王不讳那种不计后果的练法,白芷看着都揪心,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承受住的。
王不讳确确实实站不起来了,躺在地上直喘气,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时不时放声大笑。
周泰来走到王不讳身旁,给他号了号脉,确认没有大碍,但他周身经脉已经是残破不堪。
周泰来掏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来,塞进王不讳喉咙里。
王不讳被突如其来的药丸堵住了嘴,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在嘴里爆开,囫囵嚼了几口:“师尊,这是什么丹药?”
“不是丹药,是浓缩肉丸,下酒用的。”周泰来说着,又掏出一个酒坛,将酒倾倒进王不讳嘴里。
“咳咳咳!”
王不讳接连咳嗽几声,差点被呛死。
旁观的白芷见了这情景,不由噗嗤一笑:“九师叔,你这是喂酒还是浇花啊?”
周泰来捏了捏王不讳的脸,让他勉强把酒肉都咽进了肚子。
王不讳艰难地爬起来,一脸劫后余生的轻松:“多谢师尊饶命!”
“别贫了,明天去丹房换些上品伤药来,省得练着练着人没了。”周泰来见王不讳拼命的样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王不讳点头答应,他一直感觉浑身刺痛,但却还没意识到,周身经脉已经破损到了何种地步。xǐυmь.℃òm
周泰来看着王不讳,无奈地摇了摇头:“何必如此拼命?你这哪像是赶着凝聚灵胚,赶着去送死还差不多。”
白芷也好奇地凑过来,想听听王不讳如此疯狂的理由。
王不讳愣了愣,之前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些。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答案:“笨鸟先飞,勤能补拙。要是我不拼命,可能没什么机会吧。”
“修行路漫漫,欲速则不达,如此心浮气躁,岂能成事?”周泰来鞭策道。
王不讳点头称是。
白芷揶揄道:“九师叔你不懂,以小胖子这个练法,假胚境便能留下剑痕,假以时日,岂不要把这拜剑石斩裂不成?”
王不讳甩给他一个白眼,并不言语。
“若真要这么练,也不是不可,只是切忌伤及根本,多备些酒肉伤药。”周泰来谆谆教导,细细吩咐。
王不讳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白芷见王不讳在九师叔面前这般乖巧,似乎抓住了对方的命门,肚子里打起鬼主意来。
今下受了这么多打击,总得想法子讨回来。
王不讳调息完毕,站起身来,向周泰来一拜:“师尊,您看看我这剑诀练得如何了?”
周泰来双眼一眯:“你何时使了剑诀?”
王不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瞒师尊,我试着在拜剑石上留痕的时候,一直在心里想着如何使剑。”
周泰来惊喜:“心中练剑?”
白芷扶了扶额,感觉有些眩晕:“小胖子,你怕不是脑子摔坏了?心中练剑,一心二用,说得轻巧。”
王不讳精神振奋:“请师尊师妹看好!”
说罢,他大步走到空地里,将长夜剑放下,且先使起轻便的青蛇剑来。
周泰来目光热烈,白芷嘴上说着不信,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
王不讳抬手纵剑,一阵连刺,使出青蛇枭心,如同暴雨连珠,洋洋洒洒数十剑,剑剑生风。
“这青蛇枭心,你才学了几日?竟隐有大成之象。”周泰来不由感慨,这弟子当真没选错。
白芷已经见怪不怪,心情由羡慕到嫉妒到麻木,现在只能不停翻白眼。
但王不讳手中剑势并无停止之意,出剑越来越快,剑影连成一片,剑风汇成一股,最终形成一阵剑涛。
周泰来眼神一凝,这剑涛虽然不过池水微澜,但已经初显雏形。
白芷虽然看不明白,隐约还是感觉到有些许不凡。
王不讳身形稍顿,手臂微微颤抖,似乎没法承受这剑涛的浩然之力。
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将手中青蛇剑向上掀起,刚刚凝聚成形的剑涛瞬间溃散,这一剑也散乱得不成样子。
王不讳一剑斩落,丹田剑气瞬间流逝殆尽,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气旋。
“青蛇壁影?”白芷略有猜疑,但不敢确定。
据说在青蛇剑本家柳家里,能使出青蛇壁影的,至少都是灵胚境界,王不讳这一剑虽然稀碎,但已有了三分神韵。
周泰来摇了摇头,笑道:“这哪是什么青蛇壁影,青蛇爬墙还差不多。”
王不讳收剑入鞘,回身向周泰来一拜。
“明天继续,回去休息吧。”周泰来吩咐道。
三人话别,王不讳和白芷一齐出了观门。
王不讳现在一身疲惫,只想赶紧回屋睡觉。
白芷气鼓鼓地走在后面,只想赶紧回去找她师傅七长老告状。
二人一路无话,只有北风依旧,弦月高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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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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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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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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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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