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得哄着。
明天,那个大孩儿也得哄着。
明明男朋友就一个,恋爱却好像谈着两场。
有人在学校卷,有人在职场卷,她可好,她在恋爱上卷。
妈的,卷死世上女朋友。
从今天起,不想跟那些只跟单一人格谈恋爱的人说话。
见不得别人岁月静好。
霍姝想抬胳膊,但是实在费力,她能说话能做表情就已经不错了。
俞桐哪儿弄来的药,这药真的合法吗?霍姝表示十分怀疑。
感觉这药会让人变傻。
宸抱抱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把头靠了过去。
“低点儿。”
疑心霍姝,他停顿半天。
最后还是选择了听话。
霍姝攒足了力气才把手掌落到他头顶,很是艰难地揉了揉。
“抱抱,不想姐姐走,可以跟姐姐说,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
“我说了,你听了吗?”宸抱抱一脸委屈。
霍姝一时无言。
这种时候,如果她说:我的世界不只有你,我还有别的事情,不可能只围着你转,不是你要我留下来,我就能留下来的……
恐怕只会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这话没法说。
跟小孩子就讲不通道理。
“姐姐,再摸摸头吧。”
见霍姝不言,抱抱像小狗儿似得,搂着她的腰,拱她的手心。
“不摸。”
“为什么?”
“没力气。”
“……”孩子突然就知错了,幡然悔悟。
他刚刚真不该给姐姐推那一管药,现在姐姐连安抚他情绪的力气都没有。
“谁叫姐姐跟俞桐串通一气?”他抬臂将霍姝扯进怀里,仍旧耿耿于怀。
小狗心眼不仅多,不仅坏,还比针鼻儿更小。
“姐姐不要跟俞桐玩,近墨者黑,他不是个好东西。”
宸抱抱告状一样,语气十分幼稚。
但霍姝很清楚,这只是因为她将他情绪安抚住了。
不然,任由他爆发,那场面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控。
霍姝觉得自己像走在钢丝上的人。
然而越是危险,越要稳住。
抱抱非常依赖她,因此情绪也受她影响很大。
她平静他就平静。
她若躁,他变脸也就转瞬间。
霍姝看了眼柜子上的针筒。
她敢肯定,自己就算天生的体质再怎么耐药,也绝对承受不住第二针。
“跟他本来也不熟。”
霍姝没有说谎,她跟俞桐只见过两面。
就算加上三年前远远的那一面,没有说话也没有相互认识,也才只有三面。
她虽然经常套路宸抱抱,甜言蜜语的哄他,但说谎,也就今早那一次。
那是为了俞桐不被报复。
俞桐的担心算不上多余。
抱抱像风筝,而她是这世界上唯一被允许收放风筝的人。
风筝线并非坚不可摧,而是会断的。
俞桐到底是主治医生,比谁都更了解副人格的潜在危险,所以才坚持给她警告。
不熟?
可也没耽误姐姐护着他呀~
“姐姐还走吗?”
虽有介怀,但不想再纠结俞桐的问题,他转而在她耳边说道。
怎么走?她都这样了,别说去机场,回帝都,回霍家。
她就连出这座酒店,出这个房间,甚至这张床,都做不到。
“谁家小孩儿那么明知故问?”
如果不是全身近乎失去知觉,她真想骑在他身上,锤他两下。
该疼要疼,该揍也得揍两下。
熊小孩儿。
“姐姐家的。”抱抱立马答,而后细碎的吻又落在她温热的颈。
非常执著于那一个地方。
就像霍姝说的,他要反反复复确认她的存在。
这是专属于他的确认方式。
不像接吻那么天雷勾动地火,但凉薄的唇扫过致命点……
那处既有血液,也有心跳,满足控制欲和支配欲的绝佳地点。
“姐姐既然不走,就陪我再睡一会儿吧,昨晚打游戏太累了。”
霍姝叹了口气,反正走也走不了:“嗯。”
被轻放到床上。他给她弄好枕头,盖好被子。
“等我一下。”
让霍姝感到不安的是,他带走了注射器。
不到三分钟,他再回来,半跪在了床边。
抱抱将她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指腹摩挲着她幼嫩的腕心。
他温声细语:“我想姐姐陪我好好睡一觉,不想睡觉的时候还提心吊胆害怕着姐姐逃走,所以再打一针,好不好?明天就醒了。我也不会趁着姐姐睡着做什么。我保证。”
“抱抱,我走不了的。”霍姝当然抗拒,但她不敢拒绝的太大声,怕适得其反,只能跟他商量:“我航班已经误了,还走什么?说了陪你,就一定会陪你,抱抱不相信姐姐吗?”wWW.ΧìǔΜЬ.CǒΜ
“我永远相信姐姐。”抱抱眉眼不动,笑着道:“所以再打一针,好吗?”
霍姝耐药的体质,让他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恢复行动能力。
也许要不了三四个小时。
商量根本没用……霍姝注视着男人的双眼。
他双眸一片漆黑,倒映着她的脸庞,满心满眼全是她,只有她。
她的世界有很多人,可是他的世界,从来都只有她。
“好吧。”霍姝拗不过,也知道自己没有实际上的拒绝权。
她动也不能动,跑也跑不了。
抱抱就算不跟她说直接动手,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果然第二针推完,霍姝就彻彻底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姐姐?”他依然跪在床边,心疼的摸着她手腕上一个小小的出血点。
注射器和剩下三分之一的药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嗯……”霍姝迷迷糊糊的回答。
她没有睡,镇定剂不是打完立刻睡觉的。
而是抑制中枢神经。
所以人们动完手术,术后麻醉将醒微醒的状态,经常会口吐真言。
被人提问,也会只讲实话,扯不了谎。
药物会抑制大脑活动,令人无法编造相对于事实较为复杂的谎言。
无论谎言是善意还是恶意的,他都不想听。
他现在只想听真话。
“姐姐,你老实讲,到底有没有讨厌我?”
霍姝呼吸平稳,并不能很好的感知自己处于什么状态。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开口讲话。
“就算全世界都讨厌抱抱,就算抱抱自己都讨厌自己,我也要偏袒他。”
“……那靳宸呢?”
房间短暂安静,男人寂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他承认自己贪得无厌,但他想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跟主人格之间,姐姐又更偏袒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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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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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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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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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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