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过后的委屈像是爆开的水阀,心口仍然酸胀,眼底的热意如何也压不下。
如果说最先心动的人注定心痛,那我或许就该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让那颗心有动摇的机会。
只要心不动,就不会痛。
多好。
秋日褪色的风景一帧一帧倒退,路灯透过玻璃,眼泪被折射出晶莹的光。
紧紧攥在手里的电话又一次震动起来,不过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微博。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条没读的消息,点开聊天框,最近一条不过是萧逢问我安全到家了么。
我吸了吸鼻子,告诉他没有,路上跟债主吵架了。
萧逢的消息回得很快,问我身上带钱了吗,找到住的地方了吗,顿了顿,稍显迟疑地说,要是不嫌弃,今天可以暂时来他家借住。
我的背包和证件都落在柳妄之的车上,现在手里仅有这部手机,但几乎没怎么想,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萧逢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听到我闷声闷气的鼻音,微微一怔,有些焦急:“汀月,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过夜真的很不安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带你找到地方休息就走,好不好?”
我听到他温润如水的声音,又想起柳妄之那些冰冷的话语,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屏幕上,话筒里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萧逢在那头安慰了我好久,大概是对他那股天生的莫名信任,最后还是告诉了他我的具体位置,他要我站着别动,他来带我找地方休息。
等了半小时不到,萧逢已经驱车赶到面前,他一如既往的尊重我的情绪和隐私,没问我闹成这样的具体原因,只按约定好的,带我寻找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无奈好点的酒店都需要入住人的证件,而不需要证件的旅馆,环境差得令人皱眉。
白白耗费了几个小时,我还是没有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迫于无奈还是答应了萧逢的提议,去他家的客房暂时借住一晚。ωωω.χΙυΜЬ.Cǒm
萧逢家住在他工作的医院附近,是简约式的复式楼。
他一个人独居,屋里放眼一片整洁干净,淡淡的鼠尾草熏香飘在空气里,令人感到舒适放松。
进门后他找了双新的拖鞋给我,让我自己随便坐,他去给我收拾房间。
这里的沙发很软,拖鞋也很暖和,吹了一夜的风,屋里的暖气很快缓和了身上的寒意,可我的心却空荡荡的,人也有些失魂落魄,就在我闭着眼快要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萧逢从楼上走了下来,轻轻把我叫醒。
“汀月,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在二楼左边。”他的声音很轻,估计怕我误会,又温声解释道,“放心,我住在右边,跟你隔着一个小客厅。”
我点点头,抬起红肿的眼说了声谢谢,他轻轻笑了下,又说:“饿不饿,吃晚饭了吗?”
其实晚上我就只喝了杯奶茶,现在都快十来点了,确实有些饿。
萧逢很快煮好了夜宵,是一碗加了两个煎蛋的葱油面,临睡前还给我热了杯牛奶,照顾打理好一切,才对我说了晚安。
可能真是累了,我把自己裹在充满阳光香气的被子里,暖意上来,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而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安安静静,一声也未响过。
第二天萧逢刚好休假,亲手给我做了顿饭,我不敢太麻烦他,就主动把碗洗了。
大概是怕我闲下来就胡思乱想,他把客厅的投影仪放下来,切了些水果在盘子里,陪着我看了一部温馨的萌宠电影。
我窝在柔软的沙发上,蓦地意识到自己从没跟别人像现在这样,一起坐下来,耐心完整的看过一场电影。
不知怎么,忽然就又想起了柳妄之,整个人盯着屏幕失了神,有点难受,也有点想哭。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毫无预兆的响起来,急促的铃声将我猛地惊醒。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青妆的来电。
这个时候打给我,估计是想问我在哪儿吧,但是我暂时没做好回到别墅面对柳妄之的准备,于是也没挂断,只摁了静音,任由手机屏幕在那头明明灭灭。
萧逢与我分开坐在两个沙发,见我手机一直响,我却不接,温如春潭的眼望着我道:“是不是家里人找你了?如果暂时不想回去,要不要告诉他们你在我这儿,等晚点你想回去了,我可以随时送你。”
我对萧逢的体贴永远没有抵抗,转头对着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晚点再和他们说。
电影快放到结尾的时候,萧逢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瞬间脸色一变,“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他匆匆忙忙去拿外套,心里也莫名有点不安。
萧逢飞快穿上外套,拿起了放在玄关鞋架上的车钥匙,边穿鞋边对我说:“萱萱进了抢救室,估计……还在等着我。”
他明显是斟酌了下措辞,生怕自己用词不当,会不吉利。
我一听是萱萱出事儿了,立马快步走到玄关,二话不说麻利地穿上鞋子,跟着他一道去了医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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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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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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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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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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