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容貌很美,有种雪中梅蕊的清丽,尤其是那双秋水粼洵的眼睛,总让我看着觉得莫名的熟悉。
见我手里提着袋馄饨,她打了个呵欠,懒懒伸出手,用跟气质不符的语气说到:“送外卖的吗,给我就行,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走错了,但转头看了一眼花圃里开得正盛的月季,再次确认这就是柳妄之的别墅。
女人已经有点不耐烦,站直身子,拉着脸朝我催促道:“愣着干嘛呢,赶紧的啊。”
我依旧站着没动,她门后的光影晃了晃,便见柳妄之高挑修长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还穿着冷蓝色的毛呢大衣,显然刚回来不久,一看是我站在檐下,淡淡朝女人开口:“你先进去。”
“啊?”女人怔了怔,反应过来,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扭着款摆的腰肢转身进了屋。
我一直站在楼梯下静静望着他们,手指攥紧塑料袋的提手,任由指甲陷进皮肉。
柳妄之走到楼梯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黯淡的月色落在眉间,显得眼神很冷:“你去哪儿了。”
我浑身神经似乎都是麻木的,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缓慢地吐了口气,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馄饨:“吃东西去了,还给你带了一份馄饨,是你喜欢的蟹黄馅儿。”
柳妄之往我手里的塑料袋扫了一眼,脸上的冷意缓和了些,从楼梯上走下来,把我抿得发白的唇拨开,沉声说到:“下次出去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嗯,记住了。”我仰着头随他摩挲我的唇,如何也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放下手转身往屋里走,我在后面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里五味交杂,如何也不敢相信,蝶妖的话竟然成了真。
进门以后,馄饨被那女人拿去了,我望着她消失在厨房里,哑声询问柳妄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比如……这位是谁?”
柳妄之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眼神散漫地看过来:“你觉得是谁?”
他故意的吧,这要我怎么回答?
我与他四目相对,紧紧皱起眉,女人刚好把端馄饨过来给柳妄之,见我站在他面前,两人的气氛还有点奇怪,她把馄饨放在桌上,侧身坐到柳妄之身边,娇声娇气地问他:“君上,她是谁呀?”
甜腻娇柔的声音让我觉得刺耳,柳妄之坐在那儿动也没动,与我相接的视线一瞬不移:“白汀月,自己介绍一下?”
微张的嘴唇似乎都是麻的,我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上了楼。
浴室亮着灯,温热的暖水淋漓而落,我闭眼站在花洒下,脑子里混乱不清,浑身都在微不可查的发抖。
楼下那个女人的出现,让我震惊又诧异,我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一颗心胀痛发麻,如何也不听使唤。
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呢?
不是一直都明白自己与柳妄之从来不是那样的关系,为什么看到他身旁出现别的女人,还是会如此的酸涩难过?
我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手覆在心口上,为那个浮上脑海的答案感到惊慌和害怕。
可又能怪谁呢,他既没有与我有过承诺,也未曾与我交心,是我自己贪恋他给予的那些温柔错觉,从而丢失了原本该有的距离和防线。
明知那是陷阱和藻泽,仍然放纵自己陷落。
然后一朝梦醒,只能活该这般狼狈。
洗完澡下楼,客厅的液晶电视在播放着电影,柳妄之和那女人并排在沙发里,她手里端着果盘,在给柳妄之喂水果。
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我垂下眼睫,刚打算掉头去厨房,忽然被那女人叫住了。
“喂,白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我猛地顿住脚步,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头看向她,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水果,无奈笑道:“不好意思,我暂时走不开,只能麻烦你了。”
柳妄之坐在旁边也没说话,我咬着牙忍气吞声,刚转身迈了一步,柳妄之冷不防地开口:“尹纯,你先出去吧。”
女人端着果盘的手顿了下,惊讶道:“君上,这出去……是去哪儿啊?”
柳妄之目不转睛地望着电视,淡淡地说:“隔壁青妆她们别墅有房间,你去隔壁。”
听懂这是要赶她走,尹纯放了果盘,撑着身子在柳妄之身边撒娇:“不嘛,人家等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见到君上,人家不想去隔壁……”
柳妄之微微蹙眉,我却一刻也不想再看下去,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用了,还是我走吧。"
说罢也不等柳妄之接话,直接走到门口推开门,去了隔壁翡镜她们二人的别墅。
翡镜看到门外是我,微微一怔,等我进来后她顺手掩上门,抱着玉臂淡声问到:“你怎么过来了?”
我直接把自己的粉色拖鞋穿了进来,在地毯上蹭了蹭鞋底,闷声说:“不想碍事,就过来了。”
“欸汀月,你是不是见过那个女的了?”青妆手里揣着包薯片,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向我。
“嗯。”我朝她走过去,往她旁边的沙发一躺,“所以她是谁,柳妄之让你们把她接来的吗?”
“她叫尹纯,只是个普通人类。”青妆舔了下手指,砸着嘴说,“是君上让我们把她接到这边来的没错,但是,君上怎么会让你出来呢?”www.xiumb.com
所以这算是侧面证实了蝶妖的话么?
心里烦躁得很,我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恹恹:“是我自己想过来的,你们这有空房间吧,可以给我借住一下吗?”
翡镜清冷地看了我几眼,没说话,直接上楼去了。
“嗐,你也真是的……先跟我来吧。”青妆侧头望一眼隔壁别墅亮灯的窗户,没再多言,摇头叹息一声,领着我上楼收拾房间。
青妆安排我住在她隔壁,亲自搬来干净的床单被褥,和我一起铺床。
见我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她憋了半天,忍不住劝我:“汀月,虽说尹纯是君上让接来的,但是你听我的,不要乱想。”说着她搂住我的肩膀,拍了拍,“放心吧,我了解君上,他不会对尹纯怎么样的。”
夜色渐浓,窗外落叶飒飒。
我换了陌生环境,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头空荡荡的,总是控制不住一直去想柳妄之。
隔壁别墅的灯已经熄了,那蛇现在会在做什么,是一个人入睡,还是……?
想象夏然而止,不敢再继续往下。
我翻了个身,面朝黑暗,脑海里回放着这些日子里与他共处的点滴,不得不承认有曾有很多个的瞬间,自己确确实实的误以为,他是在认真对待着我。
以至于早就模糊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他本就是个寡情的性子。
如今他身边忽然多了旁人,就像是添衣服那样简单,我就算难受,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过问,毕竟自己与他什么关系,甚至连自己也说不清。
最多最多,也就是一个情人而已吧?
是吧,情人而已。
多一个少一个又没什么区别,自己又何必那么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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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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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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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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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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