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您……您没事儿吧?”她绷直了肩膀,紧张地站在柳妄之面前,余光却一直往地上昏倒的女人身上瞟,向来清冷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瞬惊慌的神色。
“嗯。”明暗不定的灯光笼下来,柳妄之靠坐在沙发上,眸光未动,低沉磁性的嗓音冰冷漠然,像是裹了砂砾似的,透着一些些的沙哑。
确认过了柳妄之的状况,翡镜转身顺好裙摆蹲在茶几前,手臂越过纤细的脖颈,把地上那个长着蝴蝶翅膀的女人抱到腿上,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试图把她从昏迷中唤醒。
“这位小姐,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快醒一醒。”
蝶妖瘫软的四肢无力垂在地面,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无论翡镜怎么拍打她,依旧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我杵在门口不知所措,更不敢擅自想象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呆滞的目光落在蝶妖那双抽搐不停的翅膀上,心脏在胸腔里惶惶跳个不停。
“孔阙!”翡镜冰锥似的目光射向门外,拧着眉瞪着那个领我们上来的红头发男人,“你是怎么管教你的人的,规矩都不教就敢直接往君上面前送?!”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酒吧老板险些又摔一跟头,扶着门框站稳以后,赶紧捏着手帕擦擦汗,躲在门外小声说到:“哎哟我的姑奶奶,这……这不是我手下的人啊,她是趁着守门保安换班自己偷偷溜进包厢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这不才急着把你给请过来吗……”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望了眼柳妄之,喉咙滚动用力咽了口唾液,结结巴巴的开始道歉:“蛇君您请息怒,都是我一时疏忽让这蝶妖冒犯了您,若是惹您不快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我这小店过不去……”
他们这一来二去的,我在旁边算是听懂了,里头这蝶妖估计是瞥见柳妄之一个人在这儿,又被他那张脸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不知死活偷偷溜了进来,想着今晚能来一场高质量的艳遇。
哪知正巧碰上柳妄之心情不好,自己这下算是倒霉,不知做错了什么直接就撞到了枪口上。
但是怎么说柳妄之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直接叫人出去不就行了,至于用那么强的威压直接把人弄得差点翘辫子吗?
瞧刚才一打开门那架势,我看着都觉得有点害怕。
柳妄之全程坐在那儿动也没动一下,好像旁人说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一张美得惑人的脸如同覆了层霜,冰冷又疏离,无声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现在带人去妖族医院,回头再跟你算账。”翡镜冷下眼,看得名叫孔阙的红发男人浑身一激灵。
她说罢把蝶妖打横抱起来,低声跟柳妄之说明去向,然后掉头朝着门口疾步走来。
我赶紧侧身给她让道儿,她路过门边突然顿住脚步,偏头看向我道:“你进去,君上就交给你了。”
“啥?诶不是……”我突然就被丢了个烫手山芋,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翡镜已经带着蝶妖匆匆走远了。
我就说她为什么接柳妄之回去还非得把我带出来呢,原来是想让我来徒手拆“炸弹”的。
翡镜前脚一走,后脚我就被人莫名其妙推进了门,我猛地回头一看,孔阙这个人精已经拿准了时机,直接带着手下的人溜得没影儿了。
门一关,包厢里的光线更加黯淡,茶几上七倒八歪的摆着几瓶见底的洋酒,冷冽的草木香气混着淡淡的酒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张扬氲散。
“滚。”我还没移动脚步,柳妄之就冷声下了逐客令。
我愣了下,慢慢朝他走过去:“柳妄之……是我。”
或许是酒吧里的气息太杂乱,他一时没辨出属于我的味道,听到我声音时微微一怔,倏然抬眸看过来,立即皱起了眉:“你怎么来了?这什么地方,你也敢来?”
我脚步没停,缓走到他身边坐下,平静地偏头看着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还发那么大脾气,外面那些人都被你吓坏了。”
“呵,怪我么?”柳妄之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发丝缝隙,将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往上拨开,露出那双冷漠深邃的桃花眼,“我寻个清净还非得招惹我,他们自找的。”
行吧,别人寻清净都是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就他另类古怪,非跑到这种喧嚣杂乱的酒吧。
听他这冷得掉冰渣的语气,我就估摸着他还是没消气,也不敢往这方面说下去,只好抿了抿嘴,换了个话题:“那你之前去哪儿了,我在医院门口等你半天,结果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
“白汀月。”
我话还没讲完,便被那低沉冷淡的嗓音打断了。
柳妄之突然离开沙发靠背坐起来,微眯着清冷的桃花眼,漠然的注视我:“你来这里,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我与他四目相接,被他眼底那抹冷意刺得心头微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踩了雷,说话都有些木然:“啊,不是……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嗤呵,带我回去?”柳妄之微微挑眉,明明暗暗的光线从他眉眼间晃过,眼底那颗红痣艳丽得有些灼目,“白汀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来管我了?”
“……”我顿时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简直没有办法跟他沟通。
什么东西啊,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蛇怎么浑身带刺儿,碰一下就要扎人?
先不说我自己发烧感冒还没好,这大半夜的专门跑到这种地方接他回家,他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无缘无故地把火气撒到我身上?
简直不识好歹。
我的耐心有点开始遭不住了,强迫自己深呼吸几口气,才重新转头看向他:“柳妄之,我不想跟你吵架。是翡镜把你丢给我的,你赶紧起来跟我回去。”
“你才认识她几天,她说什么你就听?”柳妄之冷漠地看着我,语气带着点讽刺,“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我的话,嗯?”
“你胡说什么呢,喝多了吧你。”我皱起眉来,眼睛瞟到茶几上还有一壶冻柠茶,干脆拉过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醒神也好降火也好,麻烦你赶紧喝两口。”
柳妄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目光慢慢落在面前的冰柠茶上,然后接过杯子潦草喝了一口,手指一松,装满柠檬茶的杯子立即“怕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被玻璃突然碎裂的声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从皮沙发上站起来,哪知还没稳住脚跟,手就被他攥住用力地往下一扯,身体重心失衡,一下就扑倒了柳妄之身上。
我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但腰肢被他紧紧箍住了,如何也挣不脱。
柳妄之面部表情地看着我在他怀里挣扎,忽地捏住我的下巴,用一种凌人的眼看着我,如同在看着订上标记的猎物。
“白汀月,你不是要给我降火吗。”他淡淡勾着唇角,握着我腰间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行啊,不如就在这吧。”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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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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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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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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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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