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地址:H市花园街54幢321号。
民族:汉,血型:WN。
自愿于x年x月x日加入《安康计划》】
WN???
程五一连翻看好几张,结果发现所有人都是如此。
“杜姐,你确定血型这一块,没有看错吗?”
杜静宜侧躺在床上,右手杵着头:“质疑我?我可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肯定没错。要知道姐姐我是典型的A型血,这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特意花钱去做的血型检查。”
罗露笛:“可是WN是什么意思呢?英文字母的缩写?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血型。”
程五指腹触上字迹:“我出去一下。”
她敲开307的房门。
“是小程啊,又来串门啊。”
程五开门见山:“阿姨,你知道笑笑的血型吗?”
“你别说,我还真知道,我记得好像是两个字母的……叫什么W……N,听笑笑说,她这种血型特别稀少,小时候她磕着绊着,她父母都要担心很久。”
卷发婶后知后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我在帮主任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笑笑她的资料上血型这一栏是空缺的,所以特地来问问。”
“哎呀哎呀,都已经当上贤内助,你们小年轻人谈恋爱,果然进展够快。”
在门被重新关上的刹那,程五沉下眸色。
吃完下午点心,在准备14:30开始的自由活动时,广播里突然传出护士长的声音:
“通知:请各位患者于三分钟之后到一楼大厅集合,聆听讲座。”
通知重复了三遍才停止。
徐卫泽咽下嘴里的葡萄:“来疗养院开讲座,我以为这种东西只有我们学校里才有。”
“好不容易盼到的自由时间就这么没了。”
“真烦人。”
“真诚提问:去现场我可以带瓜子吗?要不然我怕是会听睡过去,影响我们疗养院的优秀患者形象。”
“你是真不怕护士长把你头拧下来,话说,我们疗养院有瓜子嘛?”
一旁封又笙注意到程五的神情不太对:“程姐,你在想什么?”
“这人出现的时间,未免挑的太过凑巧。”
这让她很难不联想到些什么……
抱怨归抱怨,时间还是要卡着点儿到的。
一行人走到大厅时,空旷场地已经被成排的木椅取代,取药玻璃悬挂上巨大的LED屏幕,上面正在滚动播放演讲人的照片和信息。
银幕底下则放置了一排的花束,看起来异常的隆重。
许司辰倒是嘴角一抽:“白花?这是确定是演讲,不是人头七?”
“我们要尊重每个人的品味。”
“对啊,许哥,说不定人就好这一口。”
揶揄声中,程五的视线定格于屏幕放映的照片上。
印象深刻的满脸麻子,演讲人正是第一天被记者采访的那名中年男人——H市日升集团董事长汪吕华。
医师主任没有出现在现场,由护士长说完致辞,反反复复响起三遍掌声后,这位演讲人才不慌不忙的踱步上台。
黑西装,白衬衫,三七分的头发,有种不伦不类的荒唐感,偏偏这人在看着底下人时,还喜欢抬着下巴,彰显自己的鼻孔。
“喂……呃……非常荣幸受邀给各位来开这么一个讲座,鄙人的身份已经由护士长小姐介绍过,名下也就普普通通的一个上市、集团、公司,为什么说普普通通?”
“因为再多的金钱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抑扬顿挫的腔调,高谈阔论他的求医之路。
程五在认真听了两分钟后,就和旁边徐卫泽一个姿势,环臂,垂首,闭目养神。
这位董事长花了三个小时,最后直到晚饭时间,在护士长的提醒下,莫名其妙的演讲才终于结束。
临走前,程五的余光却蓦地瞥见几米外,白大褂的衣摆和黑色西装相互重叠,最后一起又消失在转角处的画面。
到了夜晚,雨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下得愈发猛烈,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留下道道垂落的水痕。
杜静宜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程五倚在窗边,昏黄的灯火在她脸上割裂出明亮不一的光影,唯有那双漆黑的瞳孔,专注又深邃。
“你在看什么?”
程五没有回她,只是用指尖敲了敲玻璃。
杜静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依稀可见,停放在前院里的那辆黑色卡宴。
眉心拢起:“这么晚了,那位董事长还没有走?”
程五答非所问:“杜姐,你的腿怎么样?”
“放心,我下手的时候用了巧劲,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行动的时候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什么拖后腿,如果不是你,我们中午的计划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能得到天选之子的一句夸赞,我是不是该感叹一下我的荣幸。”
哒哒!
房间门被敲响。
“303病房,下去做检查。”
罗露笛揉着眼睛,坐起身:“好慢啊,我都等的要睡着了。”
“走吧,早去早回。”
估计是落雨的原因,疗养院里比往常更要潮湿,阴冷的寒气直往人袖子里钻。
好不容易做完所有检查,三个人跨出门走了没两步,程五某根危险的神经陡然被触发,停下脚步,同时道:“别动!”
话落,头顶灯光骤然跳起,一明一灭,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在坚持了不到几秒后,成功寂灭。
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窗外,暴雨猛烈的仿佛要淹没这座城市。
杜静宜和罗露笛还没有反应过来,程五已经眼疾手快,抄起放在旁边的木椅,用力砸了过去。
轰隆隆——
在银白色的电光下,俩人才看清楚。
那是一只黑色的瘦长怪物。
准确来说,是一整个走廊都被它们占据,还有更多的怪物正从门后走出。
周遭虎狼环伺,程五三人被直接堵在中间。
“查房鬼!”
“十点不是还没到吗?!我都没有听到钟声!”
程五:“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杜静宜虽然慌张,但还没有忘记程五现在赤手空拳,连忙掏出自己的长刀递给她:“用这个。”
罗露笛也拿出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瓶。
五颜六色的白色粉末,随风而起,粘在皮肤上时,宛如火星子,融化出一个个恐怖的伤疤。
有了武器和队友的上线,程五的压力顿时轻松很多,可是这也挡不住源源不断往上扑的怪物。
它们大多四肢纤细,只有一副骨架在支撑,偏偏随手往墙壁上一挠的痕迹,深可入骨。
“小心后面!”
就在三人陷入车轮战时,楼道里传来了人声的回荡。
“程姐!”
“静宜姐!”
“我们在一楼!”程五一边回应,一边手起刀落,剁下怪物的头颅。
黑色血液四溅开来,有人影从天而降。
胡文彦甩出符咒,霎时间,燎原之火冲天而起。
“弟弟帅啊。”
杜静宜擦去脸上沾到的液体,眼底漾开笑意,凶气中透着美艳。
胡文彦偏过头:“快走,其他人在楼上等你们。”
疾步奔上二楼。
已经换上自己衣服的旅客们,一扫病号服时的萎靡和无害,个个兴奋的五官乱飞,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是怪物。
“他奶奶的,这些怪物吃什么,肚子胀这么大。”
“嘿~还会搞偷袭!”
“小心脚下,别被它们的爪子抓到。”
“这些怪物太多了,再打下去,我们肯定要被耗死!”
“程姐,救命!”
程五分出心神,喘了口气:“计划不变,去四楼。”
在准备吃下药的时候,程五就意识到这个计划有一个最大的漏洞——时间。
种下孢子后,旅客们根本等不到第二次吃药的时间,一旦等到隔天的晨间运动,身体开始渴求水分时,她们就会迎来真正的死期。
所以,程五又设计了一个后续的end计划。
在黑夜散去,微末的白光重新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时,查房鬼会陷入暂时的沉睡,届时,那是他们最好的逃脱机会。
不过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手机突然黑屏,被推迟的检查,沉默的钟声,背后人模糊掉一切旅客对于时间的概念。
能做到这些,程五都想夸夸那位导游。
今年宫斗剧没你我不看。
肢体残骸堆砌在脚下,血腥味的弥漫让这些怪物愈加疯狂,它们甚至开始去攻击自己的同伴。
“吼——”
几个男生在前面开道,伴随着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九个人硬是从怪物堆里撕出一条血路,抵达四楼。
“快!进手术室!”
程五顾不上淌进眼珠的汗水,反手掩上门。
赵布布和徐卫泽合力推来旁边的医疗器械挡在门后。
胡文彦一边心痛,一边又贴了好几张符在门上。
房间中央,许司辰踩着简易堆出来的阶梯,嘴里咬着手电筒,手脚并用的爬进通风口。
通风管道四通八达,设计者肯定会留下通向隔壁院长办公室的位置。
那里,是旅客们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
说不定,也是这场死局的唯一出口。
砰砰砰——
大概只坚持了半分钟,大门就被暴力破开,查房鬼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现在手术室里只剩下封又笙和程五还没有爬上去。
黎永丰趴在通风口上,拿着手电筒,打落光束。
程五握紧长刀,横在他和怪物的中间,刚刚抽空扎起的马尾,高高束在脑后,露出凌厉的眼眸。
“你先上!”
封又笙没有推辞,毕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他如果非要留下来,只会给程五拖后腿。
“怪物来了,小心前面!”
嘶吼的怪物迎面而来,程五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扯落绑在脚腕上的负重器,抬手掂了掂重量后,挥臂砸进怪物的嘴里。
转瞬之间,空气中传来什么碎裂的声音。
沃艹!
黎永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地道的国粹。
他一直以为这姑娘娇娇弱弱,属于智慧型选手,结果真出手后,恐怖如斯。
程五丝毫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的震惊,如果是刚进副本的她,面对这个数量的怪物,大概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经历过亚特兰蒂斯副本后,现在的她是钮钴禄程五!
提气,臀部发力,侧踢。
手挽刀花,横刀劈入。
解除负重后的身体,轻盈似水。
哗啦啦——
“程姐!”
听到后头东西倒下的声音,程五才发现自己刚刚打的太过上头,连那些查房鬼什么时候绕到背面,把梯架翻倒也没有注意。
好在封又笙已经上去,程五收回视线。
封又笙和黎永丰两人头挨着头,挤在口子里,管道里还有一群看不到,只能估摸着动静的人。
程五脸不红心不慌,足尖发力,一脚踹向查房鬼的肚子。
一个。
二个。
三个。
……
越来越多的怪物被踹翻到了中央,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凸起。
在估算出大概的距离后,程五高喊道:“封又笙!”
听到自己名字的青年立马探出更多的身体,伸长手臂,做出猴子捞月的姿势,回应她:“我在这里!”
门外的怪物愈来愈多,大概害怕猎物的逃脱,它们开始踩上自己同伴的尸体,一时之间,门内外宛如黑色浪潮涌动。
“吼吼!”
助跑、起跳,身子拉成一柄剑。
啪——掌心交叠。
“我抓到了。”
封又笙惊喜的叫道,但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视线之内撞入另外一道黑色身影,他瞳孔地震:“小心脚下!”
程五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拉力,反手扣紧,然后屈腿,撅蹄子,猛踹。
“去你大爷的!”
三两下被拉上来的程五躺在通风管道里,听到旁边封又笙喘息比她还厉害,挑眉笑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这么不行,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姐姐我这完全是被你吓的好吗?要是我提醒你晚一秒,你这腿说不定就要没了。”
“总归是有惊无险。”
黎永丰问:“程姐,你先前把什么丢出去了,我看那怪物脑袋都被你砸个对穿。”
“负重的,”程五一撸袖子,上个挂着好几个,“这玩意儿还挺好用,真心安利,保证没有广告的成分。”
众人:“……”
重点是广告吗???
杜静宜:“所以你在进入副本后,身上一直带着这个活动。”
“不,没进副本我也带着。”
……牛啤:)
大佬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查房鬼虽然数量多,高度却是它们的致命伤。
休整两分钟,众人朝着通风管道继续前进。
徐卫泽吸吸鼻子,“兄弟们,你们谁屎拉裤兜里了?我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妈的,我居然这味道有点熟悉。”
“对啊,你们今天中午还吃它了。”
“谁这么想不开。”
是我们——呕!
众人顿时紧闭嘴巴,通风管道里的味道和那股“药”味一模一样,只是熏人程度更重。
程五摸了摸掌心下的粘液痕迹,干涸后撕裂下来有将近一厘米的厚度,足以证明她们已经进入蠕动怪物的地界。
带路的许司辰在扫到前方一块缺口后,提醒身后人:“好像到了。”
徐卫泽紧跟在赵布布身边,环顾四周:“这里就是院长办公室啊,看起来好像和医院里的没什么不同。”
裂纹花岗石地板,老破旧的墙壁,厚重的红木柜子里摆放整整齐齐的书,还有挂在“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的锦旗。琇書網
除了奇怪被封死的窗户和门。
程五若有所思
粘液、“药”味房间里都有,蠕动怪物去哪儿了。
“这里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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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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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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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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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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