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五走过去拉开门,看是隔壁的邻居,友好问道:“徐阿姨有什么事吗?”
门外慌得六神无主的女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女孩的手,“小程,求求你,帮帮阿姨,阿姨知道阿泽这孩子一向最听你的话了,你帮阿姨劝劝阿泽好不好。”
说着说着,这个操劳半生的中年妇女就要落下泪来。
还在状况外的程五:“不是阿姨,你先说阿泽怎么了?”
“阿泽不知道怎么的,昨天突然就开口说不上学了,把他爸气得拿皮鞭抽都没用,到现在这孩子绝食不肯吃饭,阿姨没办法这才想到你,你说这孩子马上就高三了,他不上学他干嘛去。”
程五迅速抓住重点,她问:“那你和叔叔有问过阿泽为什么不肯上学嘛。”
“问了问了,他一直不肯说,我这胸气得......我都怀疑我生的是个葫芦,怎么会这么油盐不进。”
“走吧阿姨,阿泽现在是在房间里是不是,我和你一起过去。”程五正想回头让大猛男看好家,就看到自家的狗已经坐在了别人的家门口。
对上铲屎官的视线,热心市民大猛男仰头一串嗷嗷嗷。
程五轻车熟路的走进徐卫泽的房间,大猛男更是毫不客气的跳上他的床。
听到有人进来的徐卫泽躲在被子里恨恨出声,“你们不答应,我是不会吃饭的。”
“嗷嗷嗷~”
程五关上门,对上从被子里翻出来的少年轻挑眉梢,冷嘲热讽道:“别误会,我们可不是来劝你吃饭的,反正又不是吃到我肚子里,你爱吃不吃。”
徐卫泽红了面皮,死鸭子嘴硬道:“那你来我家干嘛。”
“你妈请我来的。”程五招招手,“好了,人也看过了,大猛男我们回家喽。”
措不及防的徐卫泽一把抱住大猛男庞大的身躯,“不是,看过就走,程姐,人家上坟祭奠都没你这么敷衍吧。”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给你烧三柱香?”
徐卫泽眼眶骤然酸涩起来,骄傲的少年背脊弯曲,他低下头埋在阿拉斯加的毛发里,嘴里嘟囔道:“说不定你下次见我,真要给我烧三柱香。”
程五面无表情,“弄脏大猛男,转我200。”
已经沉浸在悲伤世界里的少年僵硬在原地,陡然觉得他的一腔伤感还不如去喂狗,他冷冷吐出:“女人你没有心。”
程五拿起桌上放置的水果,“哦,苹果吃不吃。”
“......吃。”徐卫泽擦擦眼尾溢出来的泪花,接过程五徒手掰断的一半苹果,咬进嘴里,真甜。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不去上学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话落,房间里刚刚轻松起来的氛围又陷入凝滞中。
徐卫泽垂着头,看不起脸上的神情,“程姐,我要死了,不对,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幸运的话能活得久一点,不幸运的话......”
未言尽的话里是少年无限的忧愁。
“癌症晚期还是你借高利贷了?”
“都不是。”
“都不是你摆出这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干嘛,”程五踹了他一脚,“你往里面挪点,我站着好累。”
“我说我要死了,我没骗你,我真的要死了,三天后这张床上可能出现的就是我的尸体,”少年涨红着脸咆哮道,对上程五无波无澜的眸底时,忽然一怔,嘴角向上扯出冷笑的弧度,“我冲你发什么火,对不起程姐,我真的心情不太好。”
“三天后,”程五眯起眼,脑海中灵光一现,“你该不会也被那个副本选中了吧。”
徐卫泽瞠目咋舌,怔愣在原地,半晌后喉剧烈的上下滚动了下,“程姐,你怎么知道?不对,你说也,莫不是你也是旅客。”
“宾果,”程五将嘴里的苹果咬得嘎嘣脆,“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徐卫泽被这个消息冲击得大脑转不过弯来,他把果核一扔,瘫倒在大床上。
“所以你不去上学的原因是因为副本?”
“嗯,”绕了一大圈结果同是天涯沦落人,徐卫泽也不隐瞒,乖乖吐出,“我原本打算借着打工的借口离开这里,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总比我妈他们直接看到我的尸体好,程姐,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无父无母,死了也没有人帮我收尸?”程五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卫泽坐了起来,抬手挠着后脑勺,“程姐,我就是……真的有点难接受。”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马上升入高三,正是高考最关键的一年,偏偏被什么狗屁副本卷了进去,徐卫泽到现在还无法忘记他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在他眼前死去的恐惧感。
程五突然转换话题,“起床,换身衣服。”
“干嘛?”徐卫泽满脸疑惑。
“先吃饭,然后带你去个地方,动作快点,三十分钟后如果你没好,我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在徐阿姨满脸的感激下,程五成功把人带出门。
锦屏市晚上很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小吃摊贩,空气中都弥漫着食物的飘香。
程五和徐卫泽一人一辆共享单车,在穿过层层诱惑后拐进一家偏僻的小巷里,程五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停下车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徐卫泽紧随其后,“程姐,你带我来武馆干嘛?”
“你听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嘛,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你现在身体骨骼差不多都已经定型,只能讲究速成法,恰巧这里的散打很出名。”程五余光扫到个熟悉的人,提高音量,“王大师,我给你带了笔生意过来。”
徐卫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身材高瘦,大约30岁左右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一番寒暄后,徐卫泽正式在武馆里开启他的挨打生活。
两天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程五拿到了下一趟副本的车票。
“程姐,”徐卫泽破门而入,正想说些什么目光凝在女孩的手上,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液,”你也拿到了。”
“嗯,锦屏市到李家村,”程五翻看了两下,随手就把印有无限旅程字样的纸片扔在茶几上,“真坑,下一趟副本居然要收我20。”
“.......”徐卫泽很想说,重点是这个嘛。
“你去哪里?”程五多问了一句。
“一样的,李家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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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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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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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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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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