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脸色凝重地说:“看来这孩子是失忆了,那脑伤还是影响到了他。”
老婆婆赶紧劝说:“孩子,莫急莫急,记不起来便不记了,莫要伤到了自己。”
这句话好似一颗定心之丸,令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老婆婆摸着他的脑袋,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眶竟湿润起来,抽噎道:“若传儿还在人世,想必也这般大了。”
看着老婆婆的眼泪,他渐渐消停了下来。
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家住何方,二老担心他再遭变故,所以便收留了他,让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因他手中戴着一枚虎头戒指,所以便叫他作小虎了。
除了失忆之外,他与常人无异,而且因为力气很大,所以便包揽了家中的杂活。
别人一次只能挑几担柴,他倒好,一次便能挑二十担,每次走在村里都能引来不少目光。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更令人目瞪口呆。
也不知他那肚子是用什么做的,每日可吃一斗米,饭桌上,别人都不吃了,就光顾着看着他吃了。
几个月下来,十里八乡的乡民们都知道林大夫家里来了个怪人。
不过林家二老并未心有不满,因为小虎虽然吃得多,但做的也多,一个人就能干十个人的活,他几个月的砍柴钱便顶得上旁人家一年的收入。
因为林家长子去了外乡做事,所以家里许多事情都得二老来忙活。现在好了,采药、犁地什么的他都做了,二老也无需再劳心劳力。
林家二老的孙子叫小天,下学堂后便喜欢围着小虎转,小虎也不烦他,反而还挺照顾他的。
一天傍晚,小虎如往常一般坐在门口看着山里的黄昏,霞光洒在他的脸上,徒生一缕忧愁。
小天蹲在旁边问他:“小虎哥哥,你每天都坐在这里是想起什么了吗?”
他摇摇头。
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下意识地喜欢眺望远方。
这会让他感到放松,想事情的时候也能想得更通透一些。
在屋里择菜的林老太看着小虎的背影,道了一句:“也不知小虎先前可曾娶妻了。”
材一边问:“你问这来作甚?”
林大夫一边摆弄药
林老太看着他说:“你没注意到这些日子经常有说媒的上咱们家来?”
自从小虎来了之后,十里八乡的媒婆都要把林家的门槛踏破了。
乡里人图的便是个勤劳和力气,有了这两样,虽不说能大富大贵,却也能踏实过日子。小虎两样全占,自然有不少黄花闺女钟意他。
而且,他的相貌着实出众,就像煤炭中的夜明珠,即便蓬头垢面的,也难以掩盖他那英武不凡的气质。
所以,连一些镇县里的员外都想招他做上门女婿。
林老太的本意也是好的,小虎看样子也到年纪了,早些寻个姑娘成家立业也好不是?
她觉得李员外家的小千金就不错,二八年华、待字闺中,模样清秀可人,还是个温婉的女子。
林大夫却摆了摆手:“你别在那瞎操心了,你别忘了,我把小虎带回来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他的事可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他在十里雾楼担任外门大夫,对江湖中人也有所接触,所以能看出小虎有着不小的来头。
万一小虎已经娶妻生子,这边又给他张罗了新的婚事,日后,万一他的原配妻子怪罪下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巨大灾难。
一句话点醒了林老太。
这些日子下来相处下来,她把小虎当成了自家人,全然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她也只能把这个心思按下去了。
毕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承受不住外边世道的打击。
临近年关,十里雾楼会举行比试大会来检阅各弟子一年来的修为,切磋免不了受伤,所以药房要准备很多人手,林大夫也要去待上两个月。
现下已是天寒地冻之际,山路不好走,而且带的东西较多,所以林大夫只好让小虎一起随行。
小虎还是同往常一般沉默寡言,林大夫见他一直闷闷不乐,便打开了话匣:“小虎啊,你可听说过十里雾楼?”
小虎缓缓摇头。
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又怎会知道什么十里雾楼。
林大夫捋着长须,呵呵一笑,解释道:“这十里雾楼占画青谷而建,共有七座长宫,以剑术见长,有百年传承,在偌大的中原武林也算一大派。这次比试非同以往的每年一届,而是每五年才有之盛典,各宫互相切磋……”
他在那边孜孜不倦地说着,而且对自己能在十里雾楼任职颇感自豪。
小虎却并未注意听。
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别的事他都不关心。
临近黄昏时,林大夫指着前边的山头说道:“那便是十里雾楼了。”
小虎转头一看。
前方是一处巨大的山谷,云缠雾绕、地出七峰,如同天公开凿,壮阔雄伟之势扑面而来。
纷飞的雪色无法遮掩住谷中绿意,常青花草铺遍山野,在雪色笼罩下别有一番美景。
七峰之上皆有楼宇坐落,于雪雾中若隐若现。山谷尽头,夕阳霞光倾洒而来,将山谷照得淡灿一片。
如此仙境,却不令人痴醉?
他们并未去那巨大的山门,而是走向了后门。
后门是药房、膳房与弟子进出之地,故而不似正门那般喧闹。
林大夫将腰牌亮给守门的弟子看后便领着小虎进去了。
此处虽是后院,但因为要筹备比试大会的缘故,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而且能听到内院有源源不断的练武之声传来。
安置妥当后,忽然有个老头喊了林大夫一声,林大夫只得对小虎吩咐:“我有些事要去忙,你在此待着便好,莫要乱走。”
他匆匆离开后,小虎搬了把椅子坐下。
但大小伙子哪里耐得住寂寞,待了一会儿后,又见跟随其他大夫来的药童们扎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好奇之下,他便凑了过去。
“这便是雾楼弟子的本事吗?好厉害啊!”
“我若也能成为雾楼弟子该多好啊!”
“劳烦让开一些,别挡着我啊!”
药童们不时发出羡慕之语。Χiυmъ.cοΜ
小虎走到旁边,这才发现他们正在观看雾楼弟子的比试。
不远处的广场之上围着一群负剑弟子,中间有两名弟子在切磋比试。
看人比武本便是一大乐事,何况雾楼弟子皆是名门正派出身,各种绝艺的施展更是令人大饱眼福。
但因为人堆得太密,所以小虎一直被挡着,看不见多少。
没过了一会,忽然听到场中的弟子发出了一声尖叫!
紧接着,小虎发现前边的药童们不知何故,纷纷蹲了下来。
他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一点寒芒愈来愈大,一股窒息的危机感碾压而来!
是一把剑!
“快躲开!”
场中的弟子使劲地咆哮。
可此刻,他想退却已不能。
剑锋反衬在他瞪大的瞳孔中、即将要将他的喉咙一击贯穿时,一只纤纤玉手骤然出现!
长剑在距他喉咙半寸之遥前停了下来,但带来的剑风还是掀飞了他的发丝。
心惊之余,他抬目望前,想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只见抓住剑柄的是一名女子,她额披一条镶花碎银眉心坠,身着一袭遮不住窈窕身姿的貂绒蓝篷袄,三千青丝任风飘摇。光是那张精巧的侧脸,便已令他如感天仙在前,当下竟是看呆了。
她手心微微一扬,那把长剑飞飞飒飒地腾空而起,顷刻间便狠狠地刺入了一旁的墙壁之中。
目光微移,清冷得好似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命运羁绊之钟悄然敲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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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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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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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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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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