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遥远朝连熬举了酒杯,他一饮而尽,豪迈而干脆,他的笑容暖暖,温和如二月春风,相处时日长了,他对我倒是越来越好了,有时我想起他,心中竟然有了温暖的感觉,但现在才发现都是假的。
他只随随便便应付了一下来自各国来贺的宾客,就匆匆忙忙去寝宫会佳人。
我懒懒地赖在一旁,浅斟慢喝,目送那抹火红离去。
宾客散去。皇宫依然喜庆热闹,我沉着脸,踱到他那经他精心筹备的新房,听说里面大到被子床铺,小到一只杯子都是他亲手所挑,我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太医出来,他一脸喜庆地对我说皇后有喜。
他还真行,刚大婚,就两个儿子了,但却忍心看着我孑然一身?明知小睡没死,却看着我痛哭不哼声,实在让人恼火,我双拳紧握,那一刻真想冲进去打人,他都不知道这半年我醉了多少次?
此时寝室的人儿正喃喃轻语,说着让人耳热心跳的情话。
“谁--”我已经放轻脚步了,他居然还是发现了。
“是我。”我淡淡地说,将心底的怒意压了下来。
“有事?”听到是我,他的声音缓了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事,我的妃子再嫁,怎么说还得过来庆贺一下,毕竟我们同床共寝一年多,如今躺在你的床上,我还倒真的有点舍不得,晴儿你就真舍得?”ωωω.χΙυΜЬ.Cǒm
我的声音带着哀怨,话音刚落,里面一阵死寂。
“濯傲,你喝多了。”他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一听就知道压抑着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抑吧,我看你能压多久?
“晴儿,我想你了,你就不出来看看我?怎么说也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的声音亲昵,我就不信你不生气,忍得了!
“晴儿你不想想,当年我抱着你在这御花园转了多少回,要不你现在起床,我再抱你四处转转,良夜深宵别浪费了,陪他倒不如起来陪我,我总比他温柔点吧。”我的唇勾起时,我听到他抽气的声音。
“濯傲,你发什么疯?”他已经怒不可遏。
“我没有发疯呀,我就是想我的小晴儿了,今晚我见不到我的晴儿,我就不走了,晴儿,你忍心看着我受冷?”
我看你连敖还呆不呆得下去?
“濯傲,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你继续洞房,我闲着无事在外面听听。”
“该死--”我听到了低低的咒骂声,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还有碰撞到杯子掉下来的破碎声,想洞房?休想。
大门轰一下被打开,连敖目光喷火,那脸黑得能透出光来,我挑衅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胆怯,如果不是我发现,他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打算让我痛苦一生?
“是不是想打架?”他的声音冷得如千年冰潭,目光凶狠如狼,发出嗜血的光芒。
“嗯,来吧。”压抑了那么久,是该松松手脚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发疯了?”他的声音缓了缓,看得出他努力想压下心头的怒火,我倒沒想到,我这般挑衅他,他竟还忍住了。
“小睡在哪里?”我把那丑得让我都替她脸红的刺绣掷给他。
“你知道了,怪不得疯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到今日还念念不忘呢?”他居然还笑了。
“她在哪里?为什么骗我?”
“这是小睡的意思,她的确是没死,但她逼我和晴儿在她面前发过誓,如果我透露半句,我和小夜一生分离,永无相聚的日子。”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如此决绝,大海茫茫,要找到何年何月何日?
“嘴巴长在你那里,你不发誓谁能逼得了你说?反正你一天不说,我一天跟着你,如果你不介意你们亲热的时候,我撞门进去你大可不理我。”
“濯傲,你怎么说也是堂堂君王,你这般无赖,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他再次黑脸。
“你不无赖,能抢我妃子?我今日就将话撂这了,你告诉我小睡在哪?我立刻走,否则我要你这个皇宫永无宁日。”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皇宫,你敢再留在我寝室门前,我叫侍卫扔你出去。”他怒视着我。
“你敢这样做,从此兄弟情断,我今生再也不踏入这里半步。”我抬头直面他的目光。
“你--”他倒吸了一口气,而我也破罐子破摔,不肯低头。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退一步,谁也不再说一句话,只有彼此起伏的胸膛,只有粗粗的喘息声。
“你真的准备这样站一个晚上?”
“是--”
“那你继续站着吧。”
他黑脸转身回房,还要很大力地关上门,从他关上门那刻起,我继续敲着门,我就在门外情意绵绵地喊着晴儿的名字,喃喃地说我们过往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我就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濯傲,你有完没完?”他轰的一声再次将门推开,终于忍受不了。
“我就一句话,你不帮我找到小睡,我就要回晴儿。”我坚定无比地说。
“你--”他被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告诉你她在哪里,她也未必肯跟你走,如果她肯原谅你,就不会如此决绝而去。”听到他的话,我心是难受的。
“不试一下,终是不甘心。”听到我的话,他长叹了一声。
“娘死前,让你们将手握在一起,就是希望以后小睡能陪在你身边,替她照顾你,娘的心意我怎会不懂?我没你想得那么无情狠心,只是小睡是我师妹,她想平静地过日子,她宁死也不肯再见你,我也没办法,小夜劝了她好几次,而我也没少帮你说好话,只是你那一箭伤得她太深,她说心死了。”
真的救不活了吗?
“告诉我她在哪里?我那一箭射她哪里,我给她两箭。”
“她不会的。”
“她插.我一剑都试过,区区一箭又算得了什么?她对我一直狠心。”心中又禁不住泛酸,她真的曾经爱过吗?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她用完银两,会直接在当地的银号提,线索我已经提供给你,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们有没有缘。”
“我要你各大银号的联系方式。”
“今天是我大婚,明天给你。”说完就想溜回去。
“不行,我今夜就要。”无奈之下,他只能黑着脸去了一趟御书房。
“人我知道在哪,但我不会具体告诉你,能不能找到她就靠你的本事,但你不用急,沿路照顾她的人不少,不会让她苦,她的身边不乏高手,有冷佚跟着你不用担心。”
就是冷佚跟着我才担心,那小子黑心得很,长得也人模狗样,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日久生情?谁知道这冷佚会不会起色心?何况这女人勾引男人的手段一流,越想心中越不舒服,越想越着急。
等连敖跟我说清楚如何联系各大银号的掌柜之后,这天地的第一缕曙光已经照射到他的脸上,原来天亮了,他无限怨毒地看了我一眼,我是不会愧疚的,谁叫他们蒙骗我?
“我去找小睡了,你回去洞房吧,说不定白天效果更好。”我不说还好,一说某人的眼神森冷得渗人,虽然嘴里说不怕,但被他看得头皮都有点麻了,直到他走了老远,我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知道她还活着,我的整个世界似乎充满了阳光一般,而自己的身体也像注入了无穷力量,心情好得出奇。
怕众银号的掌柜反馈信息太迟,让她再次跑掉,我干脆将卫国的人派到各个银号守着,现在我就守株待兔,等这个兔子出现,但等待的日子真是一种煎熬,她的银两怎么还没用完?该死的冷佚不会替她用一点吗?是不是那地方太糟糕,没有值得她花钱的东西买?
她没事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我无法忍受这样漫漫无期的等待,搜寻的人派出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但每次想到她还活着,我就禁不住傻笑,有好几次我还梦到她原谅了我,我抱着她猛啃,结果笑醒了,醒来也傻笑了很久,这样的日子痛苦而快乐。
翼宇这期间过来了一次,两人懒懒躺在天幕下喝酒。
“看你满脸春风,又有喜欢的女人了?”他打趣我说,哪能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我又不是他。
“她还活着。”我不无感激地说,知道她还活着,翼宇也很开心,他不喜欢小夜,但对小睡的印象一直很好,那天我们俩喝得酩酊大醉,在皇宫又笑又唱闹了一个晚上好,平时听到他的声音还行,但唱起歌来让人毛骨悚然,真是活受罪。
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去银号取钱,我心急如焚,莫非连敖骗我?莫非她自己能生钱?看她样子除了花钱,估计也不会挣钱,怎么还不去银号取钱?
半年后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她出现在边国的羌都,但只是住了两天就匆匆离开了,直到去了米亚族,她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竟然在那里住了下来,知道这个消息,我满脸黑线,因为米亚族不但酿酒最香醇,而且盛产美男。
什么地方不去,偏偏去了那里,不要告诉我是想喝那里的酒,我知道她不爱喝酒,这该死的女人在那里隐居,不会又被那里的美男迷了心窍吧,要不怎么那么多地方不隐居,偏偏到一个放眼过去都是美男的地方?
越想越急,越想越慌,她不会又看上一个吧?这女人怎么--我安排好朝中一切,以体察民情为由,匆匆离宫。
这一路我日夜兼程,不做一刻停留,宫小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如果你真的又看上--想到这点,我又急又怒又慌,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将她拽回来,从此就许看我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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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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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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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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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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