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
守卫的人犹豫了那么一瞬,就在我们几乎破门而入的时候,惊慌失措地拦在了我们前面。
“太上皇请见谅,皇上吩咐了,这里除了他任何人不得入内,要不我们先去请示一下皇上。”
他们因为紧张,侍卫的声音都颤抖了,一听到请示皇上,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不用了,既然奕儿不许人进去,夜儿我们就到别处看看,这类型的宫室前面还有。”
说完已经拖起我的手走了,明明就这一点点距离,但偏偏进不去,真是急人,并且这次里面怎么悄无声息,莫非楚冰已经不在里面?抑或是我猜错了,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父皇,你要进去,哪用请示他?”
我不甘心就这样走掉,但父皇却只笑不语,大踏步地拖着我离开,让我好生失望,但又无计可施。
“父皇,我上次带回了一位朋友,她也是哑了,不知道是否可以医治?”
“她变哑是药物所致,还是——”
“她的舌头是被割掉了。”说起这个,我的声音还是难掩悲愤,那个歹毒的女人真该杀,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舌头被割掉,父皇无能为力,这并不是药石所能救治。”
“二十年前,她的容颜也尽毁,满是刀疤,纵横交错,是否——”
“不能,时间太久,现在只能让她的疤痕稍稍淡化,要恢复容颜不可能。”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父皇的话,我还是难掩失望。
“究竟是谁与她有如此深的仇怨,要如此对她?”
父皇见我不回答,也不追问。
离开父皇,我直接往她的寝宫走去,她很平静地躺在床上看书,丫鬟轻轻帮她翻着,茶香缕缕,焚香袅袅,一室宁静。
看见我回来,她平静的眸子在瞬间变得光彩夺目,看得出她很开心。
我轻轻坐在她的身侧,她看着我,眼里尽是慈爱,让我的心也跟着柔了起来,这样的眼神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是那样的柔和。
“我见到濯傲了。”
她的身子还是禁不住微微颤了一下,现在的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是激动,也能隐藏于心中。
“他要我转告你,他会接你回家,谁害你如此,他将百倍还之。”
听到我的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刀痕交错的脸滑下两行泪,晶莹而透亮,当中包含了多少年的等待?让人既欣慰又心酸。
她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始终说不出一句话,看着她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真让人心疼,万一在这场战争之中,濯傲死于银狼的手中,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信念支撑她活下去?
想想心中黯然,但同时又有点担心银狼,濯傲说好运不会次次落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该——我阻止自己想下去,因为我越想越是害怕,我轻轻帮她翻了一页书,她朝我温柔一笑,虽然脸很是狰狞,但一身高贵而淡雅的气质却是挡不住。
这二十年,她的生活一定是很孤寂的吧?看着不能言语的她,我的心总是难过。
“我知道你一定很记挂着濯傲,想等着他来接你,我也想我的小莲藕了,这次见面,发现他高了很多,那轮廓越来越像连敖了。”
想起小莲藕,想起临别前他那深深的吻,我的脸微红,心中满是甜蜜,她静静地听,那眼神似乎很渴望我说得多点,那双好看的眸子发出异样的神采。
“我与他已经一年多不见了,我很想他,但见面了我们却不停吵架,他总是觉得我心里没有他,他总觉得我爱的人不是他,甚至孩子他也觉得是没有爱的结合,听到他这样说,我很难过,而我也猜忌他,有很多东西都瞒着他,所以两人觉得越走越远。”
听到我这样说,她似乎很着急,咿呀地张嘴。
“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瞒他了,这次我一定会站在濯国的大门口等着他回来。”
她猛地点头,不过如果她知道濯傲正与连敖在进行生死决斗,估计她就不会像今日这样平静了。
“濯傲因为有事缠身,你再等等,你们一定会有重逢的一天的。”
我轻轻帮她盖上被子,她乖乖地躺着,看着我的眸子很是柔和,脸上漾着淡淡笑容,很幸福。
离开她,我回到自己的寝宫,到夜深人静之时,我从窗边潜了出去,我思量再三,带上了一把古琴,琴音起码不会像刀剑的声音那么惹人注意。
我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琴音缥缈,如梦如幻,但随着我指尖的加速,那琴音一波又一波朝守卫在四周的侍卫荡去,不久我听到刀剑落地的声音,然后有人倒地的声音。
个别武功高强的虽然不至于重伤,但还是伤了心脉,我正想趁他们战斗力大减的时候冲进去,但身后突然刮过微微的风,我警觉地转身,然后一掌击去,凌厉无比,当我看清楚来人的脸时,硬生生地将拍出的那一掌收了回来。
“夜儿——”声音很淡但却带着让人心胆俱裂的寒气。
“父皇——”见已经被认出,我扯下脸上的黑纱,垂手站立。
“走——”
父皇不再说话,很大力地夹起我就离开,不容我有丝毫反抗,而那群侍卫惊魂未定,受伤较轻的有的在大嚷着发生了什么事,有的慌乱地扶起那些受伤的侍卫,等他们的头脑清醒过来之时,我与父皇已经走远。
“回自己寝室换好衣服,再去我那里。”
父皇的声音虽轻,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他似乎生气了。
等我换好衣服去到父皇居住的偏僻宫室之时,他已经在大院那棵大树下摆好桌子和果品,看着他儒雅俊朗的脸庞,我心生怯意。
但坐下来之后,他却对今晚的事避而不谈,可这更让我忐忑不安。
“夜儿,这茶你娘最喜欢,我以前嫌他苦,但这二十年这样喝下来,竟也能体味到苦中的甘甜,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喜欢喝茶,有没有酒?”
父皇听到我的话,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叫人送酒过来,我得喝点酒壮一下胆子,但一闻到酒的味道,我嘴馋得眼睛都眯缝起来,在卫国这一年多滴酒不沾,去冷佚家乡摩西之时,不要说酒,饭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都是风餐露宿的,如今闻到酒味,让我如何不馋?
“想不到我和寒儿竟然生了一个小酒鬼。”
他看到我喝酒的样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提起的心掉了下来。
“就一个模样像你娘。”
父皇的眸子柔和得如此时的月色,但那话却有着明显的贬义,父皇这样说也罢了,我记得银狼似乎也说我既没有父皇的才华,又没有娘的高雅,那才叫人伤心。
“父皇安歇了吗?”就在这时,我听到银奕的声音,我知道事情肯定败露了,因为我第一次用琴音伤人之时,他在场。
我心中暗自焦急,如今打草惊蛇,如果他将楚冰转移到别处,那救楚冰岂不是更渺茫?
“奕儿进来吧,我刚好与你皇妹品茶聊天,你过来更好,父皇这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本来就清冷的夜,当某人靠近我身旁的时候,就更寒气逼人了。
“皇妹,今夜好兴致?”
银奕这声音可暗含刀子。
“今夜月色好,当然兴致高。”我漫不经心地答道。
“月色好?”他的话充满讽刺,我抬头一看,这乌天黑地的,简直就是星月无光,脸有点挂不住,父皇的唇微微勾了勾,似乎看到很好笑的东西一般。
“父皇,现在已是深夜,你早点安歇,我顺路送皇妹回寝宫,顺便加深一下兄妹感情。”
顺路?他的寝宫与我的寝宫似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何来顺路之说,他不打死我就好了,还加深兄妹感情,鬼才信他。
“不碍事,父皇闲人一个,早已经习惯夜睡,而你明日还要上早朝,先行歇息,我与你皇妹还有事要说。”ωωω.χΙυΜЬ.Cǒm
听到父皇下逐客令,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身旁有冰块在这里,真是让我冷得直打哆嗦。
“父皇,她今晚一直陪你喝茶赏月?”
他那“一直”和“赏月”两词说得特别的重。
“是呀,我一直陪在父皇身侧,谁像你只记得如花似玉的美人,却忘了爹。”我慢悠悠地品着那醇香的美酒,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倒也是,你夫君另结新欢,自己被无情抛弃成了弃妇,当然闲得很,可以天天缠着父皇。”
“谁被夫君抛弃,谁成了弃妇?”居然说我是弃妇?真是哪里痛他就戳哪里,我恼火地瞪着他。
银奕刚想开腔,但看到父皇那微微皱起的眉,硬是把话吞下去。
“奕儿,先退下。”
父皇微愠,银奕不敢多说,但临走前无比凶狠地瞪我一眼,恨不得剜去我身上一块肉一般,他离开之后,我整个人觉得爽利起来,喝酒也喝得欢了。
“夜儿,该你了,你不觉得你欠父皇一个解释吗?”他的话让我觉得手中的酒变得淡如清水,我握住酒杯的手抖了抖,该来的总会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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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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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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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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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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