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烫得通红脱皮,但我真的感受不到痛,我茫然地看着濯傲,他也看着我,嘴角露出的竟然是一抹苦笑,苦得让人想哭。
为什么是这样?我不知道该问谁?
“银狼,他日娶妻,也要好好待我的小连藕。”
这是这次分离之时,我对他说的话,那时我没想到能活下来,想不到如今这句话真的应验了,他真的要娶妻了。
我现在终于可以体会当初银狼得知我嫁给濯傲之时有多痛了,他以前有多痛,此刻我就有多痛,莫非这是对我的惩罚?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整壶水跌落下来,一地破碎,水溅在身上,我浑然不觉,我真的很不情愿他另娶他人,即使这个是我的师姐,即使我知道她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小连藕。
我是因为救我的娘才被迫嫁给濯傲,并且当时以为银狼与楚乐有情,如今他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娶师姐,是因为皇权霸业?是为了江山社稷?又亦或洛枫身死,他对师姐因怜生爱?因内疚而动情?
无论是哪种原因,我发现我都无法接受,是自己的心胸太狭窄了吗?是我不够体谅他吗?
我很想哭,但却连哭都没有声音,喉咙从来没有如此疼痛。
我跑过去拿来笔墨纸砚,用通红的手颤抖地写下一行字,我求濯傲放我出去,我想问一个明白,我不能就这样糊糊涂涂失去了他。琇書蛧
如果是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对全天下宣布他要娶妻了,而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心似乎被火烘烤着,每一刻都是煎熬。
濯傲低头喝着宫娥重新沏好的茶,不发一言,我咿呀地递上我写给他的纸条,求他放我出去,但他只是叫宫人拿治疗烫伤的药粉过来给我。
我不接,他用力抓起我的手,默默地在上面撒满药粉,然后沉默地就离开了梨宫,直到离开他也没有回应我一句话,但这却是在卫国皇宫他对我最温柔的一次。
我想不到我对他如此,如今他竟然还会亲手替我涂上药膏,欠他的一辈子偿还不了。
而楚乐听到这个消息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
“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寡幸,既然他要薄情为什么不早点?当日我苦苦求他,他说此生只要你一个,如今当了皇上,也变得如那银奕那般滥情风流吗?难道是因为当日我只是普通女子,而今日这个是女皇?”
楚乐的声音带着浓浓怒火,说完她也坐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一般,美丽而灵动的眸子笼上淡淡的烟雾。
“其实那年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曾很卑微地求他,即使不做他的妻子,就算无名无份跟着他我也愿意,只要能看到他,我就满足了,我甚至投怀送抱,不顾羞耻尊严,但纵是如此,他依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不管我的绝望和悲伤。”
“如今他竟然要再娶,既然是如此,为何当日不要我?为何要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看着我嫁给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我恨他,很恨很恨。”
楚乐哭了,哭得无比哀怨,哭得愤懑,想不到她对银狼用情竟然那么深,即使银奕这样出众的男子都没能将她的心稍稍动摇吗?
他再娶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我要相信他,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会背弃他的诺言的,他不会不要他的丫头的。
他如果爱师姐,早就爱上了,如果他想娶师姐,当日在楚家,他就可以将错就错了,这次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我离开了他整整三年,他也没想过要纳妃封后,不会短短一年不够,就移情于师姐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不断地对自己说,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好受一些,但无论有什么原因,他们成亲了,这就是事实,这一夜无论我如何宽慰自己,依然无法成眠。
夜凉如水,心如火,烘烤得一夜成眠,但今夜无眠的何止是我?
第二天起来,我的眼圈是黑的,楚乐的是红的,她逗弄着她的小念歌,只是心神恍惚,小念歌咿咿呀呀叫她,她也浑然不觉。
“还叫什么楚念歌,没人有我这么傻。”
楚乐似乎越想越生气。
“既然他都娶妻立后了,要不你干脆叫濯傲封你为后,反正我看他对你也是余情未了,要不帮你涂什么药?虽然这柴火是湿了一点水,但加把火,一定要能烧得噼噼啪啪的。”
“你们还要与他同一天大婚,我就想看看这男人能薄情到什么程度?我看他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
“说一套,做一套,男人都没一个好的,但除了我的楚冰哥哥。”
说到楚冰,楚冰的眸子柔了下来,唇角微微翘起。
楚冰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听银狼说他登基之后,他就离开了,既不留在濯国,也不去银魄,去意甚决,即使银狼多次挽留。
而楚天则入朝为官,听说银狼能那么快走出兵乱之祸,恢复经济,再次繁荣,他有很大的功劳,他在这方面有过人的才能,本来如此楚冰能留下了帮他,一文一武,估计他的江山更为稳固,只可惜-----认识他们的最初,自己只是刚从无量山下来,对一切都是那样好奇新鲜十五岁丫头,如今历尽沧桑变故,想起往昔,觉得是那样的美好,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否好?只希望好人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对于楚乐那个随口而出的提议,我只有苦笑,这可不是儿戏?哪能说嫁就嫁,说娶就娶?
濯傲帮我涂抹伤药,兴许他已经习惯照顾我,但从他的黯然,从他眼里的痛楚与无奈,我感到他对师姐真的是动情了,为什么在师姐是他的皇后之时他没发现呢?
银狼与师姐大婚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因为想了也没有用,但可惜心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接下来的几天,我盼望着濯傲的出现,我想知道事情有没有转机,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但濯傲偏偏就不再踏进梨宫半步,迫不得已,我央楚乐叫人去请他过来,经过楚乐的软磨懒缠,柔声细语,媚眼如丝,门前的侍卫终是心软了一回,跑去御书房去找他。
自侍卫去了之后,我一直站在门前翘首仰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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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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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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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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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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