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地看着他,楚乐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然后就对我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机会终于来了,快去色诱他吧,看到她喜不自禁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的,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他今天比往常更为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哑巴的缘故。
他一直在前,我在后,两条人影一上一下重叠在一起,他一直没有说话,而我也不能说话,夜显得异常寂静。
偶尔有巡夜的士兵跪倒在他身旁,他也似乎视而不见,我觉得他似乎很需要发泄,但又无从发泄,就如黑沉沉的天空一直笼罩着大地,既不下雨,但又不放晴,就这样阴沉着,让人压抑难受。
我打量着卫国的皇宫,但始终是心不在焉,他的背影还是那样的冷硬,只是比以前挺得更直,让人有了距离感,有时看着他,我总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有几次想张嘴对我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重新将嘴巴闭上,让我突然有冲动想撬开他的嘴巴。
“怎么这么晚,你还进宫?”
走着走着我见到了翼宇。
“我来找你。”
翼宇冷冷地瞟了我一眼,眼神依旧充满敌意,但这次敌意更深杀气更浓我放缓了脚步,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如你所料,她已经有所行动,接下来准备怎么应付?”
“现在的局势,于廉夺权对卫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否则我与母后分裂,她又与连敖联合,我们就孤立了,只是——”
他的头微微仰起,深邃的眸子盯着辽阔的夜空,但眸子深处却是矛盾与伤痛。
“但别让他伤着她,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我要她安然无恙,这点你必须办到。”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让人感到重如泰山,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嗯”他们的声音很低,但因为夜太静,也能隐约听到,那个该死的太后竟然又打师姐的主意了。
“于廉其实我并不是很怕,我怕母后,尤其董武死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现在她对我已经起了杀心,她真的会为了仇恨与我来一个玉石俱焚,在她眼里仇恨比国家社稷更为重要,有时偏执得让人头疼,这点才是我最害怕的。”
“现在群臣都说我为了推卸责任,杀害战功赫赫的忠良将才,我知道是母后的人在推波助澜,我打算将董武交给狸国的时候,已经想到今日的局面,但我确实想给她一个交代,可惜她并不领情。”
“如今与母后硬碰,只会让卫国元气大伤,不削她的权,始终是一个隐患,朝中大臣有不少是她的人,想要一下子撼倒,并不是易事,现在你要培养一批军中将才,渗透到她掌握的军队里面,争取控制权。”
“朝堂之上,我自有对策,狸国那边要密切注意局势的发展,洛将军死了,于廉蠢蠢欲动,又有母后在背后推波助澜,现在朝廷肯定动荡,有很大的变数。”
“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狸国替你解释?”
“不用了,你去了说不定她连你都杀了,她不想让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会很果断,如今狸国的臣民现在对我们恨之入骨,你在那边有事,我根本无法顾及,并且就算你说了又怎样,她认定是我做的,你去解释也是白搭。”
“你不见那天那一剑是如何的绝情?她的心在洛枫身上,我的性命对她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现在她日日夜夜想的只不过是杀了我来祭祀洛将军罢了。”
濯傲的声音很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感到浓浓的哀伤与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以前师姐不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吗?莫非在无回谷与师姐——但如果是这样,师姐又怎会娶洛枫为皇夫?实在想不大明白,很想开口询问一下他,但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远远跟着,静静地听着,这种感觉很怪,似乎偷听别人的隐私一般,但不小心弄出一点声音,惹来翼宇的回眸。
“这个女人我看着实在不舒服,要不交给我处置,你不会对她还余情未了吧?”
“余情未了?你真会说笑?你知道现在她不能死,你以为连敖不敢带兵打卫国?他不打那是因为她的命捏在我们手里,你那么恨她,我怕人一到你的手,就被你整死了,她一死,两国肯定开战,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迟点再说。”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感到我的性命如地下的蚂蚁一般,是那样无保障,他们轻轻一捏,我就粉身碎骨。
“你让她活着真的为了卫国?”
“当然是如此,莫非翼宇以为还有其他原因?”
“你今晚与她月下散步,不要跟我说也是为了卫国?我翼宇不是傻子,我死心塌地地跟随你,除了这一路相扶持过来的情谊之外,是相信你绝非池中物,终有一天踏平濯国,灭了我们彼此的敌人连敖,成为一代霸主,最后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你已经栽在这女人手里一次,别再来第二次,否则我翼宇瞧不起你。”
“你对你的母后下不了狠心这情有可原,她毕竟是你的亲娘,但如果与这个女人也藕断丝连,我看我也没有必要——”
翼宇没有将话说完,但即使不说也让人明白他要说什么,濯傲的脸色更为阴沉。
翼宇离开经过我的时候,那双带恨的眸子停在我身上好一会儿,如果目光能杀人,我估计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就算不杀她,也绝对不能让她过得那么好。”
翼宇竟然突然出手,没有武功的我根本就无法躲闪如此迅速的进攻。
当他的掌快劈到我身上的时候,濯傲猛地掠过来,硬生生地将他的掌接住,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丝毫躲闪,空气似乎变得凝固了一般。
“你——”
翼宇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黑脸离开,他离开后,夜又重新显得静谧,而濯傲依然阴沉着脸,他今晚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但现在就更加糟糕,他也许本来就有话对我说,但结果整晚一直绕着皇宫里转,他不发一言,我也不能说一句话。
“我应该很恨你,为什么见面后就恨不起来?我应该狠狠地折磨你,但为什么……”
他自嘲的笑笑,就不再言语,这是他今晚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并且这一句话并没有说完整。
听到他这句话我愣在一旁,他不那么恨我,我本应该很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我的心酸涩得厉害,往事总总,全涌上心头,眼睛竟然微微发热,鼻子发酸。
濯傲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我,而是叫侍卫将我带回梨宫,其实我很想对他说句什么话,但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到,只是看着他孤寂冷傲的背影出神。
、后来我才知道,濯傲派去押董武到狸国的人回来了,回来告诉他,狸国女皇当着文武百官,亲手杀了董武,血溅大殿,即使左相于廉想阻止也未能如愿。
“给我一个交代?这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回去告诉你们的皇上,要给本皇一个交代,他就亲自过来,洛将军身上流了多少血,本皇也要他流多少血,他与我此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日再见,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绝不共存。”
这是师姐在金銮大殿托人传回的话,濯傲听完一声不吭,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只不过我知道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后了,而今晚我只是知道他心情不好,眸子闪着痛色,并不知道原因。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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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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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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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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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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