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冲过去抱着他,紧紧抱着他,我也想他了,但我刚刚才与濯傲这般亲热,我没这个脸再执起他的手。
我难堪万分,羞愧难当。
我不配他惦记,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丫头,只几个月就把师兄忘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声音微微颤着,这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这个牵肠挂肚的男子,如今就在眼前,就只有几步之遥。
我真的很想冲过去,然后埋入他的怀中,朝他哭诉我所有的煎熬与痛苦,思念与苦楚,但这一刻脚却如有千斤重一般,竟然无法动弹,喉咙哽住,发不出声音。
“丫头——”他如小时候那样朝我伸出了双手,看到他的手,所有的往事一一在脑海浮现。
以前只要他朝我伸出双手,我都会满心欢喜地以最快的速度朝他奔去,两人虽然都不说话,但却越走越近,最后在月色下相偎相依地走着,彼此温暖着彼此,心砰砰乱跳,但却甜如蜜。
如今当他再次朝我伸出双手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想逃,我胆怯心虚。
我说过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惩罚我,但如今我却与另外一个男子在他眼皮底下缠绵深吻,我日日夜夜伴着另一个男子同塌而眠,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冲过去将手递给他吗?我还能坦然冲进他的怀抱当中吗?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很多东西在悄悄的改变,也许那颗心也渐渐的腐朽了,这里虽然能闻到花香,虽然有氤氲的泉水,但我却觉得窒息。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我不敢看他那双手,我绝然地转过身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外冲了出去,此刻我只有一个信念,逃离这一切,因为我无法坦然面对他,因为我心中有愧,因为我没有勇气再牵起他的手。
我懦弱,我羞愧。
“丫头——”
他冲了出来,无论我怎么快,我总是快不过他,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过他的身影。
他从后背将我搂住,紧紧的,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胡太医正好朝这边走来,看见后忙低头转身离开,不敢发一言。
“你真的那么狠心不要大师兄了吗?你不知道我为了见你一面煞费苦心吗?”
他既怒又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蹲下身子哭了,泪水蒙了双眼,湿了那颗饱受煎熬的心。
他默默地将我抱起往回走,我终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我终于可以摸到他的脸,但为什么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时间究竟改变了什么?容颜依旧,只是心隔了多少重?
水氤氲花香淡淡,一切都是那样美,但一切又美得那么不真实,就如此时的我与他,这样的聚首似乎就是一场梦,一场虚假得有点可笑的梦。
他站立着,而我坐在长椅上将头深深埋在腿弯,很久很久。
我抬起头,一眼看到那扇窗,通过窗子我可以看到翠绿的竹子,闭上眼睛我可以听到竹叶沙沙作响,这让我想起鬼煞门那一片看不到彼岸的竹林,那是一片有着噩梦也有着甜蜜的竹林。
那时的我夜以继日地练武,那时的我即使遍体鳞伤也想闯到竹林的尽头,因为我知道竹林的尽头,有他在等着我,因为我知道我闯过这一片竹林,他就会娶我。
如今依然竹影深深,但那颗简单而坚定的心去了哪?
“丫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你是不是又受蛊惑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但还是沙哑了,我将头埋得更深,但他却固执地抬起我的脸庞。琇書網
“是我来得太迟了吗?”
他坐在长椅的另一头,用手将我拦腰抱住,我没有拒绝,也许我也无力拒绝。
为什么不一直将我留在身边?为什么我每次有危险的时候,救我的都不是他?为什么在我最想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我欠濯傲太多太多,多得我负荷不起,多得我已经无法坦然牵着银狼的手,虽然我是多么渴望。
“丫头,你说过无论多久都会等师兄来接你,是你叫师兄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因为你在等着我,难道丫头都忘记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刀子一样刺在我的心中,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言以对,其实我也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我也不想再次入宫,我也不想自己的心那么痛,但阴差阳错,我与他总是失之交臂,而我与濯傲总是纠缠不清,让他一次次地护我救我,让我日夜愧疚。
冥冥中是谁在主宰着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丫头,我不许你忘了我,我不许。”
他扭过我的脸,然后拽我入怀,声音带着思念,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带着他心中的惶恐,但也带着霸道与强硬,他不允许我再逃离他,不论是身还是心。
“有人来了——”
我推开他,但他却不为所动,在两人的纠缠中,已经有人推门进来,我听到了脚步声,但我却不敢再抬头,因为此时真被他搂得紧紧的。
“师傅,你怎么进来不敲门?”
银狼的声音带着责备,听到是师傅,而我猛地从他的怀中挣脱,而他也松开了手。
我垂手站在一旁,偷偷抬头一瞥,依然是那张脸,再次重逢百般感受在心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已经不是他眼中的丫头,他也已经不是那个终日嘲笑我的师傅,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似乎有什么都已经改变。
我记得银狼当初千叮万嘱,让我不能让师傅知道我曾是濯傲的妃子,要是师傅知道,他会砍死我。
如今师傅定是知道的,我偷偷瞄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老头子凶起来,也是很凶的。
“我听说野丫头回到这里了,所以心急跑过来瞧瞧,没想到银狼你比我更心急。”
师傅竟然没有凶我,声音带着调侃,我局促不安,羞涩尴尬,就像当年被他看到我与银狼搂抱在床上一样,微微抬头瞥了银狼一眼,他含笑立于一旁,面不改容。
“丫头,师傅来了,抬头给师傅瞧瞧,瞧够了,师傅也该走了。”
银狼风轻云淡地说着,似乎是下逐客令,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敢说,而我从来只会在背后偷着骂,不敢明着对抗。
“你就是心急,也不用那么快对师傅下逐客令,师傅有话对丫头说,银狼你先出去。”
师傅的脸上荡着淡淡的笑容,那张脸依然是那么熟悉,但却带着一股凛然之威,有点冷,那种冷一点点的从他的身上渗透出来,然后再渗透到我的身上,银狼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依然直立于一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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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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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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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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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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