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赵阿姨，你估计也知道了，我这几天在帮警察忙，不是有意缺班的。”面对年长干练的赵老阿姨，方七心里涌现出电视里，小朋友遇到班主任的感觉。
“行了，我知道了，去陪护程姨吧，除了你，也没人喜欢听她叨叨了，不过他孙子要接她走，你去打个招呼。”赵护工长上下打量了番方七，转身走向一个窗口，递过去一份报告。
“今天似乎比往常更忙呀。”方七瞧了瞧四周，在一群老人的不远处发现了程阿姨。
入眼的是一位静坐在树荫之下，半缕白发半缕黑交杂的老婆婆，端庄地靠在轮椅上，静静望着那群老人唠嗑。
方七走近，一步一步的走到程姨后面，见程阿姨依旧认真的听着，不由的关注起人群里老人的闲扯。
“老李，你以后儿子结婚，你准备出多少钱彩礼啊？”
彩礼问题？方七一愣，旋即明白了程阿姨为啥那么关注。看来多半是他的孙子到了适婚的年龄。琇書網
老一辈人很多，包括现在，在许多年轻人那，这都是热门话题。
“嗯…50万吧，再给套房，一辆车，如果有能力的话，再给老丈人配辆车，毕竟女儿养那么大，也不容易。”
老李一本正经，越说越慷慨激昂，让听者闻之动容，方七不由惊讶起老李的大气。
“那老李头，你儿子准备啥时候结婚啊？”旁人问道。
“啥儿子？我没儿子，我就个女儿，还在外国念书。”老李骄傲道，全然不顾旁边老人别样的表情。
若非这是全南市最高档的敬老院，估计周围一群老大爷老大妈早就开始退！退！退！
“噗呲，小方你来了呀，麻烦你帮我推回去。”程姨也被逗笑，这才看见一旁的方七。
方七连忙应下，和老李头打了个招呼便推着程姨离开。
医院的一边似乎有人在小声议论着这边，不知是在议论方七还是程姨。
东拐拐，西走走，绕了许久才来到一个房间前，程姨是一个人住的大间，也许是家庭富裕，再或许是别的原因，她一个人住在较为偏僻且内饰高档的房间。
这是一个少有来看的老人，儿女正直壮年因为意外离开了人世，留下来腿脚不便，一个人几乎走不出这个屋子的老人。
“程姨，好几天不见，你还年轻了呢。”方七打着招呼，进门，将门打开通着风，也让窗外的花香多进来一些冲淡暮年之气。
程姨带有些木讷的转头来，像是还在思索彩礼的问题，随即慈祥地笑了起来，褶皱铺满整个脸，却依稀让人感到岁月从不败美人。
“来呐，朝这坐。”声音很苍老，吐字却很清晰，慈祥或许是最好的形容。
程姨招了招手示意方七坐着，方七应了下手，从工作包内取出了指甲剪，梳子类的生活用品向她走去。
指甲修剪，引导着老人说说故事，缓解孤老的情绪，这便是方七做的最多的工作。
几乎三天，方七才会轮到来老人这一次，虽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照顾，但照顾程姨，从大半年起，很多时候就方七一个，因为对于那些忙于工作的义工，程姨一讲，讲4，5个小时故事，属实让人难以招架。
“娃呀，这今个你精神了呀，越来越像我孙儿了。”淳朴的口音永远让人那么亲近。
“程姨，您才六十出个头，孙子能有多大呀？”方七手也不停，嬉笑着和程姨说话。
不知为何，总觉得程姨今天话多了许多，方七想着，估计是上次没来，变成了一连接着一个多星期的缺席听众。
“我们那时候结婚都早，我孙儿啊，他今年二十有五了，和你一样很精神。”老人伸出另一只手，配合着方七剪指甲。
外面的风一阵一阵，带着五月独有的芬芳，晴天的当午，阳光不烈，却很是灿烂。
方七剪完，眼望上试图看到自己的发型，心里回想着脑子里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10年前风格。
方七脑袋一摇，撇去脑中杀马特的画面，想着一会找个义工给自己头发也剪了。
看着老人正在兴头上，方七顺着问着老人。
“程姨，你孙儿现在生活，工作咋样呀？”
“他呀，之前在外省工作，很忙的，零散时间才能给我打打电话。”
“不过他前段时间工作调动，想给我接走了。”程姨把辫子散开，让方七梳着头发。
“应该一会就来了”老人在方七梳理完好后，又转头望向窗外。
打理了一会，方七展开折叠轮椅，准备再推老人出门转转。
走廊口迎面碰上了一位年轻人，身材高大，打扮稍显正式，淡金色的休闲西服配上皮鞋，长相也颇为儒雅帅气。
眼神飘渺的他看到了程姨，眼里顿时有了色彩。
“奶奶，园儿来看你了。”声音很是温润，和程姨一样亲切。
方七看了老人也很欣喜的反应，自觉的放开了轮椅的后推扶手。
“程姨家属你好，如果要办理出院手续等，我可以代劳。”方七职业性的询问。
“谢谢，不必了，我来前已经吩咐他人办理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这份锦旗送给你的上级，也算我的一点心意。”年轻人从身后递来一个卷起的锦旗。
方七接过后道声谢谢便穿过走廊，走向之前谈话的护工长赵阿姨负责的区域。
这种锦旗方七尚不明白送来的意义，对于个人来说并无作用，但一个团体似乎很看重这种标签。
赵阿姨并不在，方七交托给了她手下的另一个阿姨，并告明了来源，便慢悠悠的走了回去，祖孙俩估计有很多话说，所以他也不急。
这不，再次见到时，祖孙俩已经到了室外的树荫下，程姨正和负责送饭的王大叔聊了起来，兴致勃勃，似乎在向王大叔炫耀她的孙子。
年轻人似乎对此也有些腼腆，余光看到方七，似乎是解脱般向方七走来说话。
“朋友，你应该就方七吧，我常听到我奶奶提及你。”年轻人重了一下鼻息，似乎没闻到方七身上有烟味，便收起了拿烟的手。
“职责所在，尽心尽力，况且程姨对我也很好，你托人送来的水果啥的，每次我都能吃上？”方七也打了个哈哈。
“哈哈，本就是用来分享的，我奶奶哪能吃的了那么多。”年轻人也笑了起来。
“我听我奶奶介绍过，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我即将搬去的小区，缺少安保人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主要是我工作忙，我想托你多看护一下我的奶奶。”年轻人和方七聊了几句，聊熟了问道。
安保人员，不就保安嘛，和现在也差不了多少。方七心想。
“小区环境比较好，薪资也是比较高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住所可能要安排一段时间才行，在这之前你可以住我家的空房间里。”年轻人见方七有所犹豫，笑着说道。
方七低头斟酌，在养老院工作也有一年多了，或许换个环境接触不一样的人，也许也是新的生活，况且听他的语气，工资比这高呀。
可这些老人……方七又有些不舍，念旧的人总是很难做出决定。
“多谢兄弟，我考虑一下，麻烦你了。”方七并不知如何考虑，后续也不知该怎么说，欲言又止。
年轻人见此态，笑着递过去一张名片。
“你决定好，便可以去锦江小区，找到安保主管，给他们看一下我的名片就可以了。”年轻人说完，对方七笑了笑，便转身向程姨走去，推着程姨向着下一个点走去。
“锦江小区？”
方七嘀咕着，想着这个小区，低头看向名片，名片十分精致，带有一些条纹，似乎是防伪，内容不多，正面仅有一个名字和电话。
田园。
电话xxxx…
背面写着，农业生产合作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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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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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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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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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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