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一下子就想到一年之前,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绝望地听他说,把保命丸给宋汐。
这个狗男人,无论知不知道她,永远都不会选择救她!
“怎么样?”陆淮琛拉起夏凝。
“好疼。”夏凝快哭了,泪眼汪汪地看向陆淮琛,“脚腕好疼。”
陆淮琛微微敛眉,遮下眼中的不耐,语气尽量平和:“能走么?”
夏凝死死抓着陆淮琛的袖子,站起来试探性地迈出一步,然后哎呦一声,猛地栽倒陆淮琛怀中。
“走不了。”夏凝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出,“怎么办,是不是骨折了?”
陆淮琛低头看了眼夏凝脚腕,确实是不敢吃力的样子。
他直接转身,背对着夏凝:“我背你回去。”
夏凝强忍着欢喜,嘴上却拒绝:“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上来。”陆淮琛声线淡淡,语气却不容人质疑。
夏凝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趴在陆淮琛背上。
见此,言蹊惆怅地收回目光,她倒不是嫉妒,而是心疼自己。
她的脚也扭了哇,肿起老高了,动都不能动。
显而易见,陆淮琛只能背一个,她要怎么办呢?
陆淮琛背起夏凝往上走,经过言蹊的时候,语气不耐烦:“怎么不起来?”
言蹊:“……”
差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言蹊双手撑着地,想要努力站起,然而刚起来一半,身体又重重摔下去。
“陶李!”夏凝惊呼。
陆淮琛也蹙了眉,这会,他已经看到言蹊高肿的脚腕。
“怎么办啊?”夏凝着急,“陶李也受伤了。”
她抬眸看看言蹊,又看看陆淮琛,咬着下唇:“不如,我们都在这里等,陆总您打电话叫人过来接我们吧。”
“我先背你下去。”陆淮琛语气笃定,声线冷漠,“这边的路不好走,而且也不好找,即便打了电话,一时半会也过不来,你脚腕受伤,不能耽误,要尽早医治。”xǐυmь.℃òm
“可是,陶李怎么办?”
陆淮琛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神色冰冷漠然,犹如看一个低贱的蝼蚁一般。
她都能把一个落水的小女孩丢下,显然是不在乎被丢下的,多等一会也无妨。
“我一会就打电话叫人过来。”陆淮琛冷静安排,“会有人上来找她,我先带你下去。”
说着果断转身,背着夏凝下山。
言蹊就这样一个人被扔在这。
夏凝觉得有些对不起言蹊,而且还要依靠言蹊给苏老爷子针灸,便给她发了个短信:“对不起言言。”
言蹊只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其实她无所谓的,并不会觉得难过或者是害怕。
她早就已经习惯被陆淮琛丢下。
林子里面蚊虫很多,言蹊双手支撑地面,努力挪动,然后找了个树桩坐下。
幸好她穿的严实,不然肯定要咬的满身大包。
言蹊一个人坐在林子里,双手撑着下巴,环顾四周,到处看。
真亲切啊,这里是她的家呢,是她长大的地方。她要多看几眼,以后可就没机会看了。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
接她的人还没到。
言蹊慌乱起来,她有夜盲症,什么都看不见,她摩挲着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
手机的亮度并不能让她视物,但却带给她充足的安全感。
可惜,手机电量快没了,言蹊不敢再照亮,她怕有人给她打电话。
随着关闭手机,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言蹊猛地捏紧手指,仿佛又回到昏迷中那一年,她就是这样置身于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好怕,好孤单,好想清醒过来。
那种梦魇般的感觉,绝望又无助,她每时每刻都经受着折磨,想要清醒而不得。
这样令人绝望的梦魇,一晚上就足以让人惊恐,但言蹊却足足持续了一年。
言蹊死死捏着手机,告诉自己不要怕,有人在上山了,他们在找她呢,很快就会找到她。
她念着念着,忽然头一歪昏睡过去。
整个身体朝着山坡滚下——
灯火通明的别墅,赶来的医生正在给夏凝按揉脚腕:“没有大碍,尽量别用力,两三天就好了。”
“谢谢。”夏凝道谢。
陆淮琛站在一旁,见夏凝无事,便要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就见周伯站在门口处,似是在张望着什么:“先生,陶李小姐是跟你们一块出去的么?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陶李!
陆淮琛猛然抬眸,他把陶李给忘了。
“你们跟我来!”来不及解释,陆淮琛大踏步地朝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西山虽然算是陆家庄园的一部分,但并不安全,会有一些小动物,而且夜晚,山上很危险。
两个保镖跟着陆淮琛身后,朝着山上走去。
晚上路不好走,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言蹊摔倒的位置。
陆淮琛环视一圈,是这个位置,但是人怎么不见了?
两个保镖分散着找了一会,根本没看到人影,其中一个迟疑道:“先生,陶李小姐是不是回去了?”
陆淮琛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那女子性情古怪阴沉,说不定是等不及自己回去了。
想到这,陆淮琛就是一阵恼火。
心烦至极!
那女人既然已经回去,为什么不说一声,害得他白跑一趟。
陆淮琛冷着声线:“别找了,回去吧。”
三人往下走,下山半途,就看到前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似是又有人上山了。
凑近了才看到是周伯。
见此,陆淮琛声线不悦:“您怎么上来了,山上不好走,万一摔伤——”
话没说完,就被周伯急慌慌打断,连礼仪都不顾了,“先生,您找到陶李小姐了吗?”
陆淮琛蹙眉:“没有,她应该早就回去了。”
“没回去。”周伯坚定摇头,“我一直让人盯着,陶李小姐没有回来。”
陆淮琛沉眉。
见状,周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怨恨。
他害死了小姐不够,现在还要害乐萄小姐么?
气急攻心之下,周伯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摔倒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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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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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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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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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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