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六婶什么时候才能把饭菜给她送来?
正等得煎熬,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言蹊腾地一下,第一时间跑过去开门。
顾卿寒敲门的手还没落下,言蹊已经打开门。
怎么会是顾魔鬼?
言蹊惊讶,目光下滑,落到他手上的托盘,简直惊讶得不行。
——他居然给她送餐!
不会是想下药毒死她吧?
言蹊害怕地后退一步。
顾卿寒等得不耐烦了,低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走。”
“哦。”言蹊乖乖点头,赶忙接过餐盘,放到一旁的小餐桌上。
送了餐,顾卿寒并没有走,而是顺势进屋,目光在屋内环顾。
言蹊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她真的太饿了,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也没心情探查。
就坐下先吃饭,吃了一碗白米饭,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体有了些力气,才缓缓抬眸。
不解开口:“顾大爷有事吗?”
环顾一周的顾卿寒,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侧着眸,认真打量言蹊。
许久许久,忽然嗤笑一声:“你倒挺会装。”
言蹊:“……”
就很莫名其妙。
“我怎么装了?”
顾卿寒换了个姿势,身体后仰,靠坐在沙发,姿态依然慵懒,但气场却蓦地压迫起来:
“之前在珊瑚岛上,你不是很能坐低服小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巧得不得了,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大胆,嚣张,还敢跟我对着干?”
说实话,顾卿寒挺不能理解的,他们今天刚从岛上回来。
早晨上,程言蹊还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想方设法地讨好他,帮他拎包。
会因为他一个烦躁的眼神,而胆战心惊。
这还没到一天呢,到了晚上,她就变了模样。
那叫一个狂妄!
言蹊已经将饭菜一扫而空,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就觉得顾卿寒的话很好笑。
“顾大爷,您知道歹徒么?就是抢劫犯,他也跟您有一样的疑惑。
他就想不通啊,明明这个人昨天晚上还跪地求饶,主动说要把身上的全部金钱,双手奉上。结果,今天在警察局就大变脸,怒斥他抢劫。”
顾卿寒脸色微变,冷凝地看向言蹊:“你这话何意?”
“哼!”言蹊双手一摊,“顾大爷,您这么聪明,不会听不出来吧。在海岛上,您拿着刀威逼我做饭,然后说我温顺,这不是纯粹的有病吗?
岛上就我们两人,孤男孤女的,你身强体壮,一米八几,我呢,一米七都不到,瘦瘦小小的。你依仗着身体优势欺凌弱小,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我打得过你吗?
在那种孤岛,若是惹怒了你,被你掐死扔到海里,简直死无对证!
如果能打得过,你以为我会委屈求全吗?”
房间安静了两秒,然后就传来顾卿寒的吸气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言蹊,声音微哑:“这么说,你给我做饭,缝衣服……都是装出来的?”
言蹊掀了掀眼皮,神情冷淡:“不然呢,有能耐,你别动手啊!”
顾卿寒蹙眉,好看的眉眼染上一层霜色,冰冷骇人:“我没有威逼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没有依仗着身体优势欺负人,也从没想过伤害你。”
言蹊低着头没说话,她其实不想掰扯这些事,说好了要做咸鱼,怎么总是情绪起伏呢?
但她就是忍不住,怎么也忍不住!
顾卿寒还好意思说,从没想过伤害她,他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他好意思吗?
言蹊到底没忍住,捏着手指,一字一顿:“那我问您,我的嗓子是怎么划伤的?”
女孩目光澄澈,眼眸清晰地倒映出顾卿寒的狼狈。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嗓子像是被棉花给堵住,带着难言的涩意。
言蹊低着头,声音淡淡的,但说的每个字都重重砸入顾卿寒心上:“顾爷,您跟我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使劲挣脱您,咽下那夹杂着瓷盘碎片的鸡蛋饼,拼命证明自己无辜,没有下毒,您会不会掐死我?”
“你会吗?”言蹊忽然抬眸,直直望向顾卿寒。
顾卿寒瞳孔一缩,那是心虚的表现。
他狼狈的转开视线,想要说些什么,想要解释。
可……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压抑的网,笼罩的二人头顶,带来漫天乌云。
过了好一会,顾卿寒才缓缓开口:“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但是——”
虽然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但顾卿寒还是想辩解,他不想要言蹊误会。
解释并不是他的风格,很多事情,顾卿寒都懒得解释,可是这一刻,他特别想要解释,一种浓烈的还未彻底形成的情感,在推动他。
“那是有原因的,我以为你要下毒谋害我,一时冲动之下,才会伤你,我……并非有意。”
“哦,是无意。”言蹊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就在顾卿寒松了口气之余,言蹊忽然开口:“那窗户呢?那天我在书房睡觉时,窗户是谁开的?”
顾卿寒骤然抬眸,一向冷静淡然的眸子,竟然写满了慌乱。
“是你,对吧?”言蹊定定看着顾卿寒,虽是疑问的话语,语气却笃定至极,“从珊瑚岛离开,我问过奶奶,那时别墅没有人住,刚刚打扫完,窗户都是关着的,全部都是关着的。
我进书房时,并没有开窗,那么毫无疑问,开窗的只能是您。”
顾卿寒怎么也想不到,言蹊竟然会知道,她知道了这件事。
一种巨大的惶恐袭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言蹊冷静截断:“顾爷,您别解释。我知道,你不一定是想要我死,感冒罢了,最多难受一会,死不了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顾卿寒沉默。
言蹊勾了勾唇,眼底通透至极:“你会这么想,恰恰证明了,你并不在乎我的死活,完全不在意我的身体。
大概在您眼中,我是可以随意折磨,随意戏弄,随意摧残的,只要不弄死我,就是对我的恩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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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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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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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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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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