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程言蹊最近还算识趣,不再明目张胆地往他身边凑,顾卿寒决定稍稍对她好一点,给她些许好脸色。
以前,程言蹊的喜欢,让顾卿寒厌烦不已,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往他身边凑,关心也关心不对正地方。
他明明想要独处思考,她偏偏觉得他孤单,想要陪他说话;
他胃不舒服,胃口不好,不喜欢吃东西,她却总是做一些汤汤水水的难吃东西给他;
……
总是,非常没有眼色。
顾卿寒本就不是一个耐心很好之人,忍让程言蹊多次,已经达到极限。
幸好,她最近识趣许多,不再往他跟前凑,做事也有了章法。
想到,方才程言蹊盯着他看了半天,他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她灼灼目光。
顾卿寒稍有触动。
这得是多深的喜欢,才能对一个人百看不厌!
看不够,还要拍下来,回去一遍一遍地翻看!
但这种被触动的情绪只是一点点,顾卿寒目前只是允许程言蹊喜欢他而已,并没有别的情感。
言蹊这边,从顾卿寒房里出来,立刻跑到自己房间,扑在床上睡觉。
好累哦,只是给顾卿寒扎针逼毒而已,身体就累得不行。
她真是太脆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做事,多躺着,做一条合格的咸鱼。
言蹊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老宅本来就黑,再加上太阳落山,走廊里面黑黢黢一片,基本什么都看不见。
言蹊要扶着墙,才敢走。
她一点一点朝着餐厅地方向走,路过顾卿寒房间时,言蹊还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听到啪地一声响,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顾卿寒脸上。
天啊!言蹊猛地捂紧嘴巴,不敢吭声。
房间里面陆母像是疯了一样,使劲摇晃顾卿寒,恶狠狠的模样:“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是你害死了阿伟!我就不该接你回来,不对,是不该生下你!
我为何要生下你这个孽种,就该把你溺死!”
言蹊难以置信,一个母亲竟然这般说自己的孩子,对于孩子而言,这该是有多大的伤害啊!
她转眸去看顾卿寒。
顾卿寒面无表情,任由顾母打骂,一声不吭。
许是打得累了,顾母蹲在地上,语气哽咽:“你怎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你怎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听到这句,顾卿寒抬眸,一向冷静的神色第一次出现无助和茫然。
为什么所有人都怪他?
他只是想要活着,是顾旭伟先动手的?
难道,他真的错了么?
他抬手想要摸摸顾母,但指尖在距离顾母后背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收回。
言蹊就这样看着,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用力握成拳头。
像是在收回他的所剩不多的期待。
顾母发/泄够了,起身离开。
言蹊后背紧紧/贴着,借着黑暗遮掩自己的身影,等顾母走远了,才放松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房间里面的顾卿寒还跪在原地,言蹊探着头,悄咪/咪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一眼,就被顾卿寒给抓住了。
四目相对,一个站着,一个跪在地上。
看了顾卿寒难堪状态的言蹊,略有尴尬,勉强挤出一个关心的目光:“你还好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动顾卿寒哪根敏/感神经,他神色骤然冷厉起来,幽冷的眉眼,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在同情我?”
又来了,他还以为程言蹊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令人生厌。m.χIùmЬ.CǒM
总是做出一副同情怜悯,悲天悯人的模样,她以为自己是菩萨么?
言蹊怔了一下,而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为何要同情你,我不同情你。”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顾卿寒惊讶地看向言蹊。
他还以为,程言蹊会跟从前一样,哭唧唧地跑到他身边,想要扶起他。
“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言蹊淡淡看着顾卿寒,眼中无波无澜,没有半丝情绪,“谁会同情狼和老虎呢?何况,你是自己跪下的,被打也是你自己愿意的,没人逼迫你,有什么好同情的。”
顾卿寒半天没说话,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那你在看什么?”
“呃——”言蹊目光在顾卿寒脸上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用的什么唇膏,嘴巴好红啊,刚才我看你死死抿着唇,都不脱妆,这颜色太好看了。”
顾卿寒脸上的神情一顿,觉得匪夷所思。
难道,这么半天,她一直在看他的嘴唇?
“是啊。”言蹊点头,神色不解,“不然看什么?别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说完这句,言蹊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安慰顾卿寒:“你是觉得,我看到你落魄的一面,在看你笑话对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即便说出去也无所谓,儿子跪母亲天经地义。”
说到这,言蹊顿了顿继续:“但母亲爱儿子不是天经地义,你看着挺厉害的,怎么还这么想不开?不存在的东西,无论你怎么祈求都不会出现。”
这点,言蹊是深有体会,她爱了陆淮琛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人家依然不爱。
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越努力越挫败。
说完,言蹊就离开了,她没什么心思安慰顾卿寒,不过是看在原主的份上,点他两句,至于他是否领悟,就看他自己了。
——
在顾家老宅住了一日,第二天晚上,言蹊和顾卿寒就离开了。
老宅就像一个垂暮老人,处处透着死气,离开之时,言蹊长长松了口气。
这种地方,待的时间长了,很影响心情的。
回到位于城里的顾府,言蹊直接趴到床上。
唔,好舒服啊。
可惜,她躺下没一会,就被六婶再次挖起来,后面跟着的佣人手里还捧着一件纯白色的晚礼服。
“夫人,顾爷说让您一块去参加酒会。”
言蹊蹙眉:“为什么?”她以前从来不用做这些应酬的,刚从老宅回来,她还想好好休息呢。
六婶哪里知道原因。
不过,她猜测:“应该是夫人最近表现好,顾爷才奖励您。”
言蹊撇嘴,她不想要这个奖励。
虽是不愿,言蹊还是任由佣人打扮,乖乖跟在顾卿寒身后。
出去溜达溜达也好,还能吃到好东西。
顾卿寒是不允许言蹊挽他袖口的,所以,言蹊只能跟在他身后。
到了酒会现场,言蹊正要寻找食物,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居然是陆淮琛!
他怎么在这?言蹊懵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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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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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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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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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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