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安目送顾胜归离去,想着这个父亲还不错,至少这个反应是正常的父亲在找到自己儿子时的表现,而不像……
“晚上皇家设宴,你就不要去了吧!你才刚从乡下回来,还不懂礼数。皇家规矩森严,免得冲撞了贵人,也丢了将军府的脸面。”钰安的思绪被明氏的话打断。
顾胜归每次回朝,皇上都会宴请顾胜归。这次虽然是临时回来的,但皇上也准备和顾将军好好聊一聊边关的军事。
钰安嗤笑一声,眼神定定的看着明氏,看得明氏心里头一跳,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从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哪里有一个母亲在找到亲生儿子后把儿子丢在外院不闻不问的?还话里话外的贬低我的才学和礼仪?”
“所以,母亲,你能不能诚实的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钰安的话说完,大家都震惊的看着他。周围的仆妇大气都不敢出,头快埋到地下了,只恨为什么站在大厅的是自己。
这大公子太敢了,这府里还没有人敢跟主母这样说话。一些小瞧了钰安的人也相互看看,重新掂量了一下这大公子的脾气。
这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周嬷嬷反应过来马上挥退周围的仆从,示意让奶娘把二公子带下去,让心腹丫鬟守在门外,自己则站在明氏身边。
江姨娘早在钰安说那话的时候,就悄悄的带着女儿出来了。她一向守本分,这种话她可不敢听。
明氏也被钰安的话怔住,她没有想到钰安居然敢质问她,果然是从小在乡野长大的,不懂规矩。
明氏冷笑:“这就是你的礼仪?你的先生就是这样教你质问母亲的?果然是泥腿子养大的,回来这么久一点教养规矩都不懂。那杨家听说也是读书人家,怎么就没有教会你礼义廉耻呢?”
钰安听到明氏的话,脸色阴沉,“你有什么资格提杨家?要不是杨家,我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说完,钰安又缓和了一下,“我只是问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你如果不回答我,那我只好去问问我的父亲的,问他为什么我的亲娘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钰安虽然舍不得杨家,但是上京的这一路,顾明一直在跟钰安说将军府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他的母亲和二弟一直盼着他回去,所以他心里也隐隐有了期待。
谁知,回到将军府的第一天就被泼了一瓢冷水,明氏态度冷淡,说了两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周围的仆役看到明氏的态度,眼里的轻视显而易见。要不是他自己立得住,让顾管家卖了几个人,那他在将军府估计连饭都吃不上。
就连二弟想亲近他,明氏都阻止了。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明氏看他的眼神,那种眼神太熟悉了。当年朱氏就是那样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他。
他不是没有怀疑,但是顾明再三给他说他是明氏亲生,而且自己确实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所以,钰安实在想不通明氏为什么不喜欢他。
不过,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他也不在乎。如果两人能相安无事的相处也就罢了。但是,显然,明氏是要打压他,贬低他。
明氏这会心里快气疯了,果然,这贱种就不应该生下来,应该一早就把他溺死。
周嬷嬷见明氏半天没有说话,忙对钰安说:“大公子误会了。夫人只是性格冷淡,你又是从小在外面长大,所以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老婆子指天发誓,你绝对是夫人亲生的。你想,哪里有一个亲生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夫人绝对没有讨厌你,只是觉得你才回来,府里的规矩都没有学完,宫里的规矩更严苛,所以才……”
周嬷嬷一副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误会夫人的表情看着钰安。
要真是个在府里长大的钰安,估计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了。但是钰安是什么人?
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利用人性的弱点为自己谋利,这会怎么会被周嬷嬷三言两语的打消怀疑?
不过他也没有跟明氏撕破脸,他还要走仕途,不能坏了名声。刚才也是他冲动了,居然想趁着顾胜归在的时候,跟明氏对峙。
很明显顾胜归非常重视明氏,他一个刚被认回来的儿子,跟明氏可比不了。
“怎么你们都在外面?夫人和大公子呢?”两人都没有说话,顾胜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钰安和明氏都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一样。
“你们母子俩在干嘛呢?大白天的关着门。”顾胜归大跨步走进来,对母子俩说。
“呵呵,父亲,我在请求母亲允许我参加晚上的宴会呢。母亲说我回来的时间短,害怕不懂宫里的规矩,所以不让我去。”钰安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氏。
明氏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真怕钰安不管不顾的说出来。虽然她有自信糊弄过去,但是被自己的亲儿子质问,明氏觉得很丢脸。
周嬷嬷也诧异钰安的变脸,心里在感叹这大公子才十二岁城府就这样深,以后长大更了不得。
“这是什么话?我看你规矩挺好的,男孩子那么规矩干什么?再说了,皇上是个很宽和的人,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夫人不用多虑,皇上也想见见钰安。”
明氏扯了一下嘴角:“既然将军这样说,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是想着,钰安刚回来,要是不懂礼数,会丢了将军的颜面。”
“夫人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钰安呀,你不要怪你母亲,这些年我一直驻守边关,府内外都是你母亲在操持,她难免想的多。”
钰安听到此话,只是笑笑:“知道了,父亲。我没有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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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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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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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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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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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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