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过用那平淡无波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居然就让他们不能动弹。
“魔神的走狗,也敢出现在她面前?”
白泽垂着的右手两指并拢,画了个圈,张朔几人的身体上居然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响声。
张朔他们只能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人,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想放声尖叫。
可是这个人霸道地封上了他们的嘴,让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
踏过张朔一行人的尸体,白泽走到塌陷的洞口边缘。
他分了一缕神识下去,却没有发现有人的气息。
突然,他的神识扫过一个角落。
白泽飞身跃下,来到那个人身前。
“白泽,好久不见。”
是他,那个在树林里“偷窥”相景,还捡了她玉笛的男人——相松青。
“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他的出现,白泽不是不惊讶的,只是又好像觉得他就该出现在这里。
“白泽,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一上来就质问我,让我好伤心呢。”
相松青慵懒地依靠在墙壁上,也不在乎墙灰会不会蹭在他的衣服上。
“相松青,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吗?”
白泽笑着锤了下他的肩膀,就像很久以前那样。
“不来我就要死了,白泽,我找不到她,”相松青嘴角上扬,却无端让人从这笑容中察觉出几分悲伤来,“我总得看看我女儿过得好不好吧。”
“那你……”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相认?为什么要让她被人欺负?为什么……
白泽质问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眼前的相松青,好像个迟暮老人一般,再不是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他们分别十八年,对彼此的事一无所知,就连指责也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他不也一样吗?等相景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他才珊珊来迟,他又有什么资格因为相景的事指责相松青呢。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相松青是谁。
从他成为空月的眷属之后,相松青就一直和他们并肩作战,一起哭一起笑。
那么多年的默契摆在那里,他又如何不知道白泽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呢?
“小白,沧月那个女人一直在找我,我躲了那么多年,才找着机会从神域逃离。”
白泽揪住他的衣领,突然发怒。
“你就这么逃了?神女怎么办?”
相松青朝他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容,泪水打湿了他的睫毛。
“小白,她死了,死在我的眼前……”
白泽无力地松开手,嘴里呢喃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可是空月啊,是神族最有天赋最强大的下一任神主。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相松青不会说谎,毕竟他是那么地深爱她。
如果不是她真的死了,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逃跑的。m.χIùmЬ.CǒM
“怎么可能呢?”
白泽的悲伤被人打断了,因为……
“师父?”
江逾从幻境里出来了,他看着对着墙壁像在面壁思过的白泽,一头雾水。
白泽:……
他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相松青,硬生生把悲伤咽进肚子里。
白泽轻咳几声,想掩盖自己刚刚差点流泪的事情。
“小白,你还是个爱哭鬼。”
白泽一脸慈祥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江逾,实则内心恨不得回头就抓着相松青揍一顿。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白泽还未回话,就敏锐地察觉到相景回来了,还带着那个气息和她很相近的人。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见相景。
而相景这边,也和他一样正在犹豫。
见她突然停下脚步,火息急得嘴角都要起水泡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一会儿白泽走了怎么办?”
“火火,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相景站在洞口,脚下是张朔等人的尸体,距离遗迹只有“一步”之遥。
“我都不认识他,等会儿如果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
那毕竟是她娘的眷属,和她也没见过面,虽然两年前他们之间是说过话,可是……可是他们一点也不熟啊。
都说近乡情更怯,如今真的有可能见到白泽,相景却是害怕起来。
“相小姐,怎么了?”
盛渊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还以为是她嫌张朔等人的尸体碍事,就把他们给踢开了。
看着被血液浸湿的土壤,盛渊的眼里闪过几分厌恶。
只是他都为相景开辟出道路了,相景还是不动。
“盛公子,如果你有一个一直很想见的人,你可能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你会去吗?”
相景拿不定主意,决定向盛渊这个“局外人”请教。
“如果是你,我会去。”
盛渊直白的话把相景闹了个大红脸,却也让她下定决心。
“火火,他走了吗?”
“还没有,不过你再纠结一会儿,可能就走了。”
相景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洞穴深处。
盛渊紧随其后,像个护卫公主的侍卫一样。
白泽也纠结,相景也纠结,可能唯一不纠结的就只有相松青一个人了。
“小白,你又想逃跑吗?”
白泽皮笑肉不笑地低声回应他:“谁说我要走了?”
“那你为什么在捏传送阵?”
相松青一只脚踏在白泽脚下几不可见的蓝色阵法上,挑眉看着白泽。
突然出现一只脚,把江逾吓了一跳。
“师父?你身后……”
白泽踢了下相松青的脚,又中途断了那个阵法。
“没事,你看错了。”
江逾:……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师父……
“师父,关于相小姐的事……”
江逾话说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的后背,他的鼻子直直撞上那人,疼痛让他眼角泛起泪花。
“你就是白泽?”
相景负手而立,面上冷静如常,只有火息和泽塔知道她看见白泽开始就在心里呐喊。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说什么?”
……
“啊,完了完了,我直呼他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火息:……
泽塔:……
少女,你冷静一点,白泽他是瑞兽不吃人。
而且……
你爹也在呢。
火息却没有告诉相景相松青的存在,有些事,他们之间还需要好好商量商量。
盛渊悄悄隔着袖子虚握住她的手,如果她想,随时可以抽离开。
相景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把手抽出去。
“别紧张。”
他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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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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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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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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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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