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看见淡紫色裙摆的一角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他正要追上去时,沈菱从后面拽住他。
他疑惑地回头看去,沈菱冲他摇头,用口型说着迟溪的名字。
沈菱把他拉回来,重新关好门后,盛渊在房门上贴了道符,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再被人听了去。
“为什么不追?”
他转身看向沈菱,不解道。
“追上也没用,能悄无声息地接近我的房间而且不被发现的,除了你们也就只有迟溪了。”沈菱浑不在意,她将桃花收到储物袋中,仰头看着盛渊的眼睛:“反正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是吗。”
“也是,我们刚刚也没提到那姑娘的长相和名姓,只说了泽塔在她身边。只要她不和泽塔一起出现,别人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白黎挠了挠头,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背着迟溪说这些啊。”
沈菱知道白黎喜欢池溪,却也相信白黎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池溪和我虽同为沧月神女座下,但因为我娘曾经服侍的是空月神女,我从小听着空月神女的教导长大。所以即使我入了神宫,在外人眼里也不是个合格的圣女。”
“我信奉的,只有空月神女。”
白黎还是第一次听到沈菱说这些,他摸着下巴沉思着,然后打了个响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样道:“所以,你是为了在神女面前邀功!”
沈菱刚入口的茶水伴随着她“噗”的一声被喷到对面的盛渊脸上。
盛渊面色抽搐着抹了把脸,褐色的茶水从他的头发上滴落,看着手指上的液体,盛渊的脸抽搐得更厉害了。
“盛渊……你……没事吧……”
沈菱不敢看他的脸,盯着桌子把手帕递给他。
盛渊从她手中夺过手帕,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身上的茶水。
沈菱不好意思看盛渊,只能拿一旁的白黎开刀。
“都怪你,白黎,你没事干嘛污蔑我?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小人吗?”
白黎倒有些不服气了,他道:“谁让你说话不说明白,我虽然相信你的为人,但这种事神宫发生的还少吗?”Χiυmъ.cοΜ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狠狠丢在沈菱怀里,投掷的力度却把握地极好。
既确保玉佩可以稳稳当当落在沈菱怀里,又不会让玉佩砸伤沈菱。
两个人就这么怄气起来,谁也不理谁,一个看桌子,一个看柱子。
盛渊仔仔细细地擦干脸上、头上的茶水,一抬起头就看见两个人像斗鸡似地怄气。
他敲敲桌面,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如今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护那个人的安全,而不是喷我一口茶然后开始推卸责任。”
他的眼神在低垂着头的二人之间来回游离,看见沈菱泛红的耳尖和白黎气鼓鼓的侧脸。
“沈菱,白黎单纯,你有话就直说。”盛渊顿了顿,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你我三人虽从小一起长大,但也分隔了三年。一个人的性子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纵然相信你,但也自会去评判你还值不值得我们的信任。”
话到后面时,他像想起来什么人似的,语速渐渐慢下来。
对面的两人知道他在想谁,为了不让盛渊沉溺于悲伤之中,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互相道歉。
“对不起,阿黎,是我一时心急这才……”她将话题一转,说起让她们争执的源头来,“我之所以不想告诉迟溪,是因为我们出发那日……”
两年前,他们四人奉命到圣灵大陆寻找空月神女的孩子,将她好生保护起来。
只是临出发时,沧月突然派人叫了迟溪过去,说有事吩咐。
她知道因为空月神女的原因,沧月神女待她不如待迟溪那般信任。
但那天她却鬼迷心窍地借着如厕的借口,偷偷跟在那神侍和迟溪的身后。
她害怕被发现,也不敢跟得太近。
只将自己的气息藏匿起来,然后听着沧月和迟溪零碎的谈话声。
“我当时只模糊听到几个词语,但大意却很明了。沧月神女表面上让我们四人一同寻找空月神女的孩子,私下却命令迟溪在返程的途中制造意外杀掉那个人。”
她说得唇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看对面的盛渊,从储物袋里拿了根吸管塞进嘴里。
“可神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那天听到的话是真是假,是否是沧月神女故意让我知晓,我也不知道。”
沈菱大口大口喝完了一杯子的茶,然后认真地看向白黎,道:“阿黎,我知道你喜欢迟溪。”
她看着白黎陡然变红的脸叹了口气,“但是那么多年以来,迟溪对你什么态度你也知道。”
白黎失落地垂下眼眸,他知道迟溪不喜欢他,有的时候更是像对小孩一样对他。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放不下她。
“阿黎,如今迟溪很有可能和我们站在对立面。如果我们碍了她的事,她甚至可能杀掉我们,你,懂吗?”
“我不知道。”
白黎摇摇头,不敢去细想沈菱的话,在迟溪的问题上,他总是不能保持理智。
他可能是病了,他想。
“阿黎,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追着迟溪跑呢?”
是啊,为什么呢?
迟溪虽然很美,实力也很强。但他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比她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抓着迟溪不放呢?
白黎想不明白,他连自己如今对迟溪到底还是不是纯粹的喜欢都不知道。
“好了,沈菱。别说了。”
盛渊看着白黎那副颓然的样子,对着沈菱摇头,又将话题扭到原来的位置。
“无论如何,我们接到的任务是保护那个人,所以我们的职责只有保护。”
他的眼神一凛,继续道:“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来阻拦,人,我要定了。”
为了这个人,他们在这片大陆找了整整两年,如今人就在眼前,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那个人是神明的女儿,就是下一任神明。
他们的家乡,需要她安全地活着。
又说了几句话后,盛渊就拉着一副天崩地裂样的白黎离开沈菱的房间。
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满心哀愁,有人却在饱受淬炼之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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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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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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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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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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