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海伦娜一边摇头一边道:“指挥官,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一支如此身先士卒的队伍,一个如此认真敬业的国家,怎么会不负责任到整整三个月没有对友军的联络做出任何回应。就算是已经下定决心与昔日的盟友决裂并且开战,对于一向自诩为继承了古帝国贵族骑士精神的铁血来说,这种不宣而战的行为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不,我不相信会这样。况且如果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不再联络,那为何在那三个月里的最后一天突然传来消息。当时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条信息将会石沉大海,也一定要将这件蹊跷的事情记录下来,因为这样至少能够留下一丝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出现了像是指挥官您这样想要调查这件事的人,也不至于无从查起。”
“你的直觉是正确的。如果不是你留下的记录,就算我有心追查,恐怕也进行不到现在这个地步。”指挥官淡淡地夸赞了海伦娜一番。接着,他看着面前摆放的这些材料,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依照目前为止你所进行的调查和推论,铁血的转变并不是自内向外的咯?”
“一定不是。我敢肯定,导致这种转变发生的力量是来自于外部。”海伦娜笃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男人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指挥官…恕我直言,我们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况且也没有当事证人在这里佐证,所以我还无法完全正确地推理出事情的真相。”海伦娜当然知道指挥官在期待什么。可是一向认真负责的她无法就这样敷衍了事。她一边说着,一边很遗憾地摇着头。
不过紧接着,男人看到,即使如此,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些许光芒。“可是,我还记得你教过我,很多事情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进行佐证,但是依然可以根据种种迹象进行一些合理的推测。如果在电影或者故事里,可能主人公到这一步就要放弃了。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活生生的现实,不管对还是错,总该去迈出这第一步。所以,以下这些话,虽然我无法对此负责,但这也是我对铁血整个事情的始末由来的推论,也是我给出的调查结论。”
说到这里,海伦娜仔细地想了想,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指挥官。而坐在对面的男人以及一旁的天城也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发言。
“首先,我非常肯定,当时我在通信器中听到了爆炸声。当然了,一切推论都要建立在当时铁血仍然站在碧蓝航线一边的基础上。基于这一前提条件,再加上那断断续续的通讯、紧随其后的爆炸、近三个月的沉默……结合这些线索,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这样的推论:这个与我们进行联系的人,正在试图远离,不,应该说是逃离那片会使得她继续沉默下去的区域,因为那里会让她无法与碧蓝航线取得联络,并且可能永远都无法将真相带给外界。而那股影响了整个铁血的力量一定不希望这个人这样做,所以对她进行了追杀,这也就是那些爆炸声的由来。”
“这个人拼死也要冲出包围圈、与我们进行联络,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是如果可以成功突围,那么她将借此向我们求援;二,就算是没有冲出去,那么作为铁血的一员,她也可以昭告天下,给碧蓝航线、也给世界一个来自于铁血的交代。”
“很显然,她并没有成功。”指挥官皱眉道。“碧蓝航线并没有收到任何求救信息,也没有相关的作战记录。”
“是的,非常遗憾。”蓝发女孩点点头。“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些问题。众所周知,铁血众舰姬的一大特点就是作战风格极为硬朗,不到最后一刻她们绝不会退却。可是如果她们选择了示弱,那么就说明情况一定到了比她们所说的还要危险的地步。我相信,这三个月来,铁血一定是一直在试图联络碧蓝航线,在求援无果的情况下,以她们那严谨到苛刻的行事作风,就算是山穷水尽,也一定会给碧蓝航线一个交代。可是这些联络无一例外地都因干扰或者拦截而失败了。通信被拦截这种事一旦发生,就可以被视为有人进行了敌对行动。能够将整个铁血海军进行封锁并且封锁区所有通信被拦截干扰,拥有如此大规模区域通信干扰技术,将所有调查小队全部拦截并且灭杀,将铁血海军封锁至弹尽粮绝、以至于有人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突围……”
“难道……”还没等海伦娜说完,天城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禁皱眉道。
“天城小姐,你想得没有错。”海伦娜看着天城的眼睛,点了点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敌人能够满足以上全部条件。”
“塞壬……”指挥官缓缓地说出了这个正确答案。
“是的。”男人的结论获得了海伦娜的认可。她继续道:“推断出这个条件后,再结合之前的种种异象,以及那条名为‘彩虹’的信息,这段一直迷惑着我们的方程终于成为了一个可以成立的等式,这个X终于有了一个最优解。她们…她们……”
说到这里,海伦娜不禁停了下来,就好像接下来这个答案过于沉重一样,她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汗珠,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天城马上就注意到了海伦娜的异样,不禁道:“海伦娜,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我没事。请让我说完。”海伦娜摇了摇头,可是指挥官还是看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泪光。但还不等他说什么,蓝发女孩便像是怕自己被打断一样,马上又道:“面对着塞壬的重重包围,她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失去尊严、自由,加入它们,成为侵略者的走狗;要么,失去生命,成为永远沉睡在冰冷海底的废铁。”
终于,女孩的泪再也抑制不住,那一抹晶莹的泪光,终于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就好像是为远方的英灵送行的滴滴祭酒一般,洒落在这红尘大地上。
“那是令人感到煎熬的三个月,外部一切情况不明,内部危机重重,她们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一次,恐怕要到最后一刻了。敌人迟迟没有进行最后一击,只是逐渐缩紧了包围圈,目的就是逼迫她们投降。我想就连敌人也笃定她们只会选择第一个答案。”m.χIùmЬ.CǒM
“她们确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可是她们选择的,是第二条路。就算是身陷囹圄、弹尽粮绝、十死无生,她们也绝不委身于敌。她们无愧于自己的国名,无愧于她们在蔚蓝旗下所立的誓言。瓦尔哈拉因接纳她们的灵魂而熠熠生辉;大海也将永远回响着她们为了自由而选择自沉时、那一声声轰鸣所化作的不屈的呐喊!”
事已至此,尽管很多细节依旧无法判明,但是几人已经可以大致上理清铁血发生的异变。只是这个真相未免过于沉重,且不说已经有些无法自已的海伦娜,就连见多识广的天城也不禁为之动容,而一向冷静的指挥官虽然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是那紧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那已经被触动的心弦。
本不大的办公室此时彻底寂静了下来。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这份沉默,仿佛是为那远方一众英灵的无声哀悼。
好一会儿,还是指挥官率先开了口,他安慰海伦娜道:“海伦娜,收起悲伤吧,我们不能光在这里黯然自伤,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的真相,至少,我们要为她们的名誉讨回一份公道。”
“嗯!”海伦娜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擦了擦泪,之后重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应当说不愧是指挥官,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只见男人又拿起了另一份材料,翻开到他想要的位置说道:“按照你的汇报,我Z港每逢大战,都会接收到一些来源不明的情报,并且这些情报在对应的时段和领域上都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是这样吗?”
海伦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指挥官在说什么。她连连点头道:“是的。”
“我没记错的话,这件事你很早就跟我提起过了,但是由于当时相关信息太少,就一直没有形成材料。不过现在看了你交给我的这些东西…对于此事,你有什么说法吗?”
“指挥官,请原谅我无礼。”蓝发女孩犹豫了一下,又道:“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查出了点眉目,但是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还并不能称之为结果。”
“没关系。查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像刚才一样,万一有收获呢。”
“是。那我就直说了。”海伦娜翻了翻自己手中的一叠文件,之后道:“指挥官,你可还记得,几年前我第一次向你述职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在Z港即将遭到袭击前,我收到了一条来历不明的警告信息,上面以近乎明码的方式写明了敌军的动向?”
“嗯……”指挥官略微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这就是了。这便是我方与这个神秘情报源的第一次接触。说来惭愧,属下当时忙于其他事务,并未对此事进行足够的重视。而在碧蓝航线与重樱开战之后…指挥官,你知道的,每逢大战在即,那正是双方情报人员‘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刻,敌我都要在尽可能地收集到对方的情报的同时,保证自己的情报不被泄露。不得不说,重樱的同行们很厉害,她们给我们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很多时候,就算是已经收集了很多线索,我们却依旧无法得出最后的结论。而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说到这里,指挥官看到,海伦娜不知不觉之间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声音也变得神秘起来。她顿了顿又道:“那天晚上,我收到汇报,收到了几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信息,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仅仅是几个数字、方位之类的东西。但是,如果将这些信息植入到之前我们所收集的情报之中,那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它完美地契合了我们之前所破译的信息之中,并且彻底地指明了敌人的动向以及进攻的时间、位置等关键信息。”
“难道你就这样相信了这份情报?你就不怕是敌人的引蛇出洞之计吗?”天城不禁问道。
“天城小姐,最开始我跟你想得一样,害怕这是敌人的诡计。所以我专门对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进行了核实与调查。”海伦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必须要承认,这份情报的一切信息都是准确无误的。这让我不禁回想起了Z港遇袭那天收到的不明警告。同样的准确无误,同样的来源不明。通过询问汇报此事的人员我才知道,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并且往后的时间里,这种情况一直伴随着我们。AF作战、G岛战役、铁底湾之战,甚至包括不久之前企业小姐参与的卡萨布兰卡之战。而指挥官您隐退的那半年里,我们也是依靠这些准确的情报,才避免在塞壬的进攻下,出现较大的损失……这些重大战役的背后,都有这个神秘情报源的影子。虽然我们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它的存在却处处影响着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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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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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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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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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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