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喝着闷酒。
旁边约莫四五人把中年男人围在中央,其中一名女子半跪在地上,已经哭花了妆容,哽咽道:“元工,求求你……把我们的工钱给了吧,孩子生病了在医院,可靠着这钱救命呢!”
其他人也是附和,有劝说的,也有发火的。
被称为元工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你放心,这钱我尽快想办法给你,你先起来吧!”
“我们这个路基工程属于政企直营,h5正式开发之前资金就应该到位了,如今八十的进度下去了居然一分钱没拿到!”
“政府也是号召高质高效高速地完成路基工程,以图h5能早日竣工,我们没日没夜的干,政府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彩通集团就是这么无视工人的血泪?”一名戴眼镜的男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周边人受他语气的感染,也都情绪激动起来,纷纷指责。
元工放下了酒杯,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说道:“你们放心,钱我一定会发给你们,我元大民的人品难道你们还信不过吗?”
“不是我们要为难您,这个钱也不是您出,只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了,想着元工一定要找他们给个说法。”戴眼镜的男子又道,好像几人是以他为首,说了之后别人都在点头。
听到几人的说话声,秦凡到是一愣,这个元大民是他一个村的,和秦爸关系还不错,偶尔会聚在一起喝个小酒,秦凡在的时候看到他都会叫他元叔。
而元大民自从两年前成为彩通集团项目经理之后,由于活很多,秦凡在村里就再也没见过他。
巧合的是,这个元大民的儿子,就叫元浩!
几名工人走之前,声称对元大民的人品极度的信任,惹的他又是一阵惭愧,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一番才打发走了众人。
元大民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空瓶子,叹了一口气,又找服务员要了一瓶洋酒,自顾自倒了一杯,正送到嘴边,一名黑衣青年热情地走了过来打了招呼:“元叔,一个人在喝闷酒啊?”
元大民闻言抬起了头,半晌才认出来人是同村的秦凡,因为时隔两年多,人各自都会有变化,若不是元大民自报姓名,秦凡估计也不能很快认识这面目沧桑的中年男人就是同村那个熟悉的元叔。
“是秦凡吧?你咋在这里呢?”元大民皱了皱眉头。
因为之前秦凡误交损友,创业失败,然后就整天在乡镇里捯饬一些不靠谱的事情,可谓是混日子出了名气。
元大民也有所耳闻,现在在酒吧这样的场所见到他,不免有所抵触。
“秦凡啊,你爸爸也是我多年的朋友了,他虽然是退休教师能拿退休金,但是你啊……还是得干点实事,别学我家浩子那兔崽子,整天不务正业的,他早晚得进去!”元大民语重心长的说道,提起元浩恨不得咬牙切齿。
“哦,元叔,我现在在这里上班呢,没有瞎混。”
“在这做服务员呢?也行,总比没有收入好啊,慢慢来!”元大民一听秦凡不是在酒吧里瞎玩,随即笑道。
秦凡干咳两声,点头道:“是是!刚才我看有几个人围着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闻言,元大民眼神暗淡,喝了一口酒,说道:“也没什么事,我现在在彩通做项目经理,那些工人是找我来支工程款的。”
秦凡听了,赞道:“彩通在夏环甚至安化省都是首屈一指的企业啊,元叔贵为项目经理,那可不能挣大钱嘛。”
彩通集团是夏环市路政界老大,平时活多的都数不过来,元大民任职项目经理,这绝对是个挣大钱的岗位,秦凡到是由衷地羡慕他。
元大民一听,尴尬一笑,不置可否。
似乎是有心事,一瓶酒刚喝了一杯,就起身告辞。
“元叔,最近元浩还好吗?”秦凡见他要走,不自禁又问了一句。m.χIùmЬ.CǒM
元浩步伐一滞,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我没他这个儿子!”
说完,给秦凡留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元浩是乡镇里出名的流氓地痞,村里老少爷们大多畏之如虎,之前因为元浩揍了一个本村的小子,元大民就没少花钱找人,他本是一个极富经验的路政人,可到五十多岁才荣登项目经理之位,元浩可算是没少拉扯后腿。
秦凡微微一叹,猜测元浩肯定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想起上次陈启航的赌局,元浩输掉了一百万,以及之后的种种反应,不禁满腹狐疑。
思绪翻飞间,迟瑞走过来问道:“老秦,这几天有没有去看看文夕?毕竟上次绑架的事情会不会给她造成影响?还有那个许绍武还在医院吗?”
秦凡一愣,点了点头,是该去看看了啊,那个许绍武似乎对自己的女朋友别有用心……
又想起那个势利的赵玉琴,他心中一紧,连招呼都没跟迟瑞打,一溜烟就跑了。
……
镇中心医院,住院部。
一间单人豪华病房,床上躺着一名青年,腹部缠了不少纱布,正在打着点滴。
身旁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大腹便便,往后梳的头发油光锃亮,腋下夹了一只黑色皮包,油腻的脸上露出一股愤懑之色,数落道:“帮人也没有帮成你这种德行的吧。”
病床上的青年苦笑道:“没多大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哼,刀子再深一点,你这条小命就没咯,我许家可就要绝后了,你妈我都没敢说……”中年人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变得和颜悦色。
“出院了之后给我在家呆着,下个月你妈就从省城回来了,可别让她看出破绽来,不然有你受的!”
“知道了,爸!”
这名青年正是受伤住院的许绍武,而旁边这位中年男子是他父亲许明荣。
许明荣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从财务支的二十万尽快给我要回来,公司也不是我一人的,万一你戴叔要查账,我也不好做人。”
许绍武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声“知道了。”随即把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哎,我走了。你俩个留在医院,24小时保护少爷!”许明荣吩咐完站在后面的两名男子,就开门出去了。
仿佛嗅到了自由的气息,许绍武捂着肚子眉飞色舞起来,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纸包,迫不及待的拆开来,拿出里面一个油腻的大鸡腿张口就啃,还津津有味地吧唧着嘴。
不一会,许绍武大喊:“来人,去帮我买油炸大鸡腿。”
……
病房门应声打开,许绍武一望,来的不是保镖,却是满脸笑容的赵玉琴。
只见她拎着一袋水果,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并热情说道:“小许啊,现在好些了吗?我给你带点水果吃。”
此时许绍武的脸上也堆起了笑容,甜甜喊道:“阿姨,这么客气,前天不是刚来的吗?文夕呢?”
赵玉琴道:“文夕有点不舒服,我没让她来,这不,我过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大概还有三四天吧,说了就是个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许绍武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腹部。
“那行,出院了一定要来我们家,吃个饭!”赵玉琴笑嘻嘻地望着许绍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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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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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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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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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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