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在宿舍泡澡时传来的疲惫困感还没消散,她的脑子里就开始传来阵阵的刺痛。
这阵阵疼痛使得她根本睁不开眼,只能痛苦地按着自己的头,试图缓解这阵突如其来的疼痛。
她突然死了,但是好像又活过来了,最终她分不清自己是活还是死。
顾冉费劲地翻身,想要习惯地去拍床头柜上的台灯,可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个杯子,那只杯子碎掉在了地上,她也直接掉在了地上。
喜欢穿着真丝吊带裙入睡的顾冉,也在翻身的那一刻面对着地板掉了下去。
其实那只杯子的质量很好,但此刻却碎成了尖锐的玻璃尖刀。
在顾冉掉下去的那一刻,那一块尖锐玻璃直直地扎进了她的右心房,其他的碎玻璃也划伤了她上半身的肌肤。
胸口的疼痛,让顾冉当即清醒了过来。
完了!
刚活过来,又要死了吗?!
顾冉只觉得自己未免太惨了,好在自己第二次死的也不算太惨,毕竟这个地方有她熟悉的味道,是她喜欢了二十年的木兰香的香味,就当是香味给自己送行了。
想法虽如此,顾冉其实也没放弃求生的欲望,sos联系电话还是要打的。Χiυmъ.cοΜ
正当她想起身之时,她看到卧室里飘来一缕五彩斑斓的光,异常美丽而明亮,像飞舞的丝绸一般,涌进了自己心头。不但如此,这缕光,还让她看见了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小狐狸。
这缕光飘进的地方,是她心脏的位置。
顾冉恍惚地看着刚刚消失那一缕光影,心口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半晌才退去,她也渐渐地回过神来,她颤抖着左手摸上心口旁,是黏腻的液体。
“葡萄,开灯!”顾冉的声音不大,甚至非常的慌张与恐惧。
“啪!”葡萄飞快的打开了灯,然后站在它的小窝里盯着顾冉所在的方向,它并没有过去,因为顾冉教育过它不允许它靠近器皿打碎的周围。
突如其来的亮光闪得顾冉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两只眼睛,等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向四周看去。
入眼的是一间极具装修特色的客厅:黑色的地瓷砖通铺了整间屋子,米白色的毛绒地毯上放着一个亚克力和黑色木材相结合的个性茶几,暖亮黄的懒人大沙袋堆放在私人定制的木架黑色真皮沙发旁,黑色手工定制的电视墙,特制的透明火炉灯,黑色调的开放式厨房,纯黑木的餐桌椅凳……
这是她的家,末世前的家!
她绝对不可能认错,这就是她的家。
从拿到毛坯房开始,她仔仔细细地划分了这套房子的每个区域,这个房子每一厘米的设计、家里每一件家具都是她千敲万定的。这个家,她住了五年!
顾冉深深地喘气,再深深地吸气吐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向自己的心口,那儿早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原先深入心口的那大块尖锐玻璃,此刻正带着鲜红的血液稳稳地躺在毛毯上。
顾冉仔细得抚摸着,感受着,她可以确定那里的伤口已经痊愈,她能感觉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着。
地上躺着的那块带着尖锐的玻璃,就是从她心口掉落下来的,那上面鲜红的颜色,是她心口的血液,证明着刚刚那一切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她摇晃着站起身,径直走到那一面超大的落地窗前,打开漆黑的自动遮光百叶窗,隔着一体化的超大钢化玻璃朝外看去。
太阳还未升起,光线也还在海岸线的那头匿藏着,也不影响人们能看到海的那边层层叠叠被雾气笼罩着的山脉,高大又渺小。房楼下是小区人工打造的青葱树木和碧绿草坪,小广场上还有几个早起晨练的年轻男孩女孩在晨跑,她甚至能看清他们流下的一滴滴汗,还有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也在空地上边拉伸着做运动边起劲地聊着什么。
没有下不停的雨雪,没有一直落不去的太阳,没有地震山摇,没有恐怖窒息海啸,也没有臭气熏天的味道…..
清晨的风,轻轻地吹在人间的草木上,它们随着清风摇曳着,顾冉右胸腔内一直急切跳动着的心脏也在这一刻慢慢归于平缓,她扭头看了眼餐桌上的电子闹钟:
2220年6月7日5:19
她转身走进卧室的浴室,褪去身上的吊带裙,打开浴室的花洒,任由着温热的清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淋她的身体。
顾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末世前的家里,她多么希望曾经的那些地球上的灾难都是她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可……她真切地感受过地动山摇的畏惧,感受过千米的海水瞬间覆盖一座城市的惊骇,感受过饥寒交迫炎热酷暑的痛苦,还感受到那些咬人的怪物就站在她面前差点将她的血肉咬下来的绝望!
她站在卫生间干净明亮的镜子前,用洗脸巾抹去脸色的水渍,看向镜子中熟悉且陌生的自己。
那是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眉眼带着有几分清冷孤傲,巧鼻润唇,美却不美的惊心动魄,不能说倾国倾城,但也艳压群芳的群芳。一头海藻般的棕褐色中长卷发披在后肩,显得身材更加的性感纤瘦匀称高挑。
今年的她二十六岁,这个年纪透着娇俏动人,不显老的魅相让她看起来像个十九、二十岁的女孩,这时的她并没有被残酷的生活折磨的面黄肌瘦、憔悴不堪。
顾冉视线猛然地看向自己的右胸口……
那是一棵她确定世界上仅此一株的植物,是属于她的植物!
故事还要从二十六年前开始说起。
顾冉出生后,她过了足足六分钟才发出第一声啼哭,睁开眼,她的瞳孔就是绿色的,而她的啼哭后,嘴里长出一株植物。
村里的接生婆看到这就昏了过去,约莫两分钟后,她幽幽转醒,还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睡了过去,她全然忘记了顾冉含草出生这件事,就仿佛她的这个记忆的片段删除了一般。
而这件惊奇的事,除了顾冉的父母以及成年后的她,谁也不知道。
据顾冉的父母所说,这株草从来未变过模样,顾冉出生时是怎么样的,就一直都还是怎么样的,它没有长大、没有缩小、不需要种植也从未枯萎。
顾冉急忙地走出浴室,站在浴室门口看向不远处床边上的床头柜,那株原本在床头柜上的盆栽种的植物已经不在了。
那是一株美丽的植物:蓝色的叶与花,像在水中的朱,互相关联而分散着缠在红色的根茎上,最最底下的则是一根黄色的根须,整体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捧在手里像极了一个宝贝。
顾冉给它取了名字,和自己的农历生日相呼应,叫初六。
现在,初六活在顾冉心口的皮肤之下,若新生,若永生!
为什么?!
为什么初六会长到我的身体里!
我死了。
我又活了。
回到了二十六岁。
六月七号!
对,明天!
一切都还没开始,全部都来得及!
她必须阻止明天发生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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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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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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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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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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