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铃见老妪一脸惊羡的表情,心中颇生些与有荣焉之感,忍不住摸着阿狸骄傲的说道:“我们姑娘可是医药世家之女,祖上也关东赫赫有名的神医。”
阿狸也跟着抬头,冲那老妪喵呜了几声给紫铃助威。
“竟是神医之后,难怪针灸术如此出神入化,我老婆子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造化。”老妪喜不自禁,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顾南星,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阿弥陀福,“我这双腿疼了几十年,严重的时候真真的疼的人夜不能寐,只能不能舍了它去,今日夫人几根银针下去,竟是一点都不疼了。”
“疼了几十年?”紫萱有些讶异的看着老妪,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可以忍受疼痛几十年。
“可不是吗?我这腿啊,它跟着我也是受罪。”老妪忍不住叹息道,“每日天未亮就要上山采药,采完药又要下田干活,日日寒风吹,冷水泡,生生将它们熬成了老寒腿。刚开始时,只有到了冬天才会疼,如今年纪大了,稍微受点寒风,就开始发作,哎,可地里的庄稼不等人,再疼也只能熬着,如此寒上加寒,痛上加痛,才会有今日这般瘫下去就起不来的光景。”
紫铃听的有些鼻酸,忍不住红了眼。
“老人家,您如今这般年纪了,难道还要下田做农活吗?”
“哎哟,我的好姑娘哟,瞧你这话问的,我们农户人家的粗婆子,那可不就是要天天下地干活吗?不干活,吃什么呢?”老妪双手一摊,“我们是手停嘴停的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下田干活,村里有句俗话,虽说的粗俗难听,却有些道理。”
“什么话?”紫铃好奇的问道。
“只要没干死,就要干到死。”老妪摊手道,“这就是我们的命。”
紫铃紫萱长久无语。
半晌后,紫萱才小小声的问道:“可您的腿……疼的都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忍忍,忍到能站起来的时候。不瞒你们说,今日若不是遇见你们,我就算爬,也得爬回去。”老妪的眼眶略有些湿润,“姑娘们听着老婆子的话,想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们这样儿的,都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至少我们靠着手脚就能吃上饭。还有那吃不上饭种不上地的,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紫萱重复着老妪的话,想到流民营的那些难民,忍不住难过的别过头去。
“担心。”顾南星提醒紫萱,“准备收针了。”
顾南星对紫萱说完,又看向老妪:“老人家,你此刻是什么感觉?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不适,我此刻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老妪就着袖子擦了擦略湿的眼眶,对顾南星作揖感谢,“多谢夫人菩萨心肠,夫人心慈人美,日后定是有福报的。”
顾南星一边收针一边道:“此次针灸后,可保你三天内不再疼痛,三天后,你若得空,再来寻我,如此施针十个回合,再配上我开的方子煮水泡脚,定能将您腿上的寒毒尽数拔去。”
“夫人您说笑了,今儿能碰到夫人,已经是我的福气,哪还好意思去府上叨扰。”老妪说着说着突然红了脸,有些窘迫的说道,“至于抓药煮水泡脚,那更是想都不敢想。我们这样的人,能吃上饭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想着吃药的事情。更别说拿药煮水泡脚了。”
紫铃听老妪这么说,忙解释道:“老人家放心,我们姑娘本就是医馆的女大夫,您直接到医馆寻我们姑娘便是,至于药您也不必担心,我们医馆只需一个铜板便能买一副药,自然了,老人家若是手里紧张,拿你们乡间种的瓜果来换亦可。”
“还有这种……这种好事?”老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铜板一副药,莫不是听错了?
自己今儿是走了什么好运,竟有这天大的便宜接二连三落在自己身上。
可……古人有言,过尤则不及,这便宜若是太多了,不免让人心慌。
“难道我还能诓你不成?老人家您只管来医馆寻我们姑娘。”紫铃忙道,“不仅仅是你,若是你们村有其他病患,也可一同前来,我们姑娘一视同仁,皆是免费问诊,一个铜板一副药,童叟无欺。”
顾南星已经开始收针,她每取出一根针,便会用火折子烧一遍,然后细心的擦拭后,再递给紫萱收起来。
老妪听的有些心动,这便宜若只有她占,她自然会心慌不敢受,可若是大家都占,她那心中的不安便可减少几分。
再则那大户人家,为了积德行善济困扶穷留余庆的也不少,况这家人单是小辈就如此和善可亲,那当家之人只怕更是活菩萨般的人物。
常言道上正则下贤,又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他们今日之举,是行善积德,自己今朝遇难得遇他们,又何尝不是因为平日自己的行善积德?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
如此想着,老妪不安的心渐渐平复,她看向紫铃问到:“还烦请姑娘告知我你们医馆再何处,叫何名。”
“我们医馆名叫素问斋,在辽东郡城中茶茗坊对面。”紫铃顿了顿,又补充道,“老人家若是寻不到,到城中稍微打听一下便知,素问斋乃关东白家百草园少东家开的分号。”
“关东白家……素问斋……”老妪喃喃道,“莫不是……害死张老头独子的……素问斋?”
老妪自知失言,双手有些进展的拢入袖中摩擦着。
张老头家的事,大家都知道有蹊跷。且自己承了人家的情,却张口就说人家害人,未免太不厚道,可话已经出口,再说什么弥补都是欲盖弥彰。
老妪后悔不已,一张老脸窘的通红。
顾南星收针的手一顿,她见老妪面色窘迫,便也不再说话,低着头将最后一根银针擦拭过后递给紫萱,这才转头看向老妪:“老人家,您也认识那位坡脚大叔?”xiumb.com
老妪点点头:“实不相瞒,他便是我之前说过的张老头,就住在我家隔壁,和我家也算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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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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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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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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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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