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想到,花氏胭脂铺的幕后东家,是白二爷呢?
这句话,花莳没敢说出口,他明显能感觉到,白二爷其实很不愿意提自己私自在外置办产业的事情。哪怕是面对自己,他也是一口一个花掌柜,刻意弱化自己猜是幕后掌柜这件事。
“方子的事情,务必处理好,莫要叫人看出端倪。”白二爷心中烦闷,不太想听花莳这些奉承的话,交代完后便起身离开。
平日花莳没少这般奉承他,可是不知的为什么,白二爷总觉得今日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听在耳中特别刺耳。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哪怕给自己做了诸多心理建设,但是真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倒霉时,心中总会发慌。
那发慌来的蹊跷,连白二爷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是心虚内疚,还是怕东窗事发。
*
白景天牵着马路过悦来楼客栈时,被正好出门的杨天一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素问斋的二掌柜,白家少东家吗?”杨天一笑的贱兮兮的看着白景天,“今儿不卖你的擦手膏了?哦,对,我想起来了,人胭脂铺子回过味来了,连夜将那所谓的独一无二的润手霜做了个七八种,如今胭脂铺子的门都快被挤破了,哎,可怜你们素问斋,一下子门庭冷落,惨呐。”
白景天懒得和杨天一废话,想要绕开杨天一,被杨天一伸手拦住:“别啊,让做兄弟的,好好宽慰宽慰你不是?手里砸了不少货吧,银钱还周转的过来吗?若是手里紧,可以找我借,我不要你的利息。”
“好狗不挡道。”白景天斜着眼看着杨天一,“别耽误我时间,南曲戏院正排练《关东最强赘婿》,去晚了,可就结束了。”
“呀,你还不知的呢?南曲戏院最近最火的,是《金屋藏娇》呀。”杨天一做惊讶状,“唱的是一个少爷豢养白面娈童的故事,你没听过?”
杨天一的一句话,提醒了白景天。
这狗东西,还在惦记着自己的南星呢,可千万不能让他知的南星是女娘,否则他不知要疯魔成什么样。
白景天自认杨天一必然争不过自己,可他不愿意任何人觊觎他的小仙女。
“呀,肖姑娘怎么来了?”白景天突然对着杨天一的身后挥手,吓得杨天一下意识的转回头。
“啧啧啧,还没成亲就惧内成这样,要是成了亲,见了你那娘子,不得像老鼠见了猫儿?”白景天大笑着翻身上马,挥鞭而去。wWW.ΧìǔΜЬ.CǒΜ
留下杨天一恨得直跺脚。
肖笑笑,必须要想办法将她赶回京都去,她这段时日住在杨家装乖卖傻,哄的杨府上上下下都说他的不是,说他不懂得珍惜,说她是天底下最温柔可人的好姑娘。
她温柔?
呸!他们是不知的私底下,她是怎么收拾他的。
杨天一揉了揉肉被肖笑笑揍的发青的肘子,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前日,他不过是忘了她交代的事情,没帮她找到那会传信的鸽子,她就把他一顿狠揍。
什么传信的鸽子,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一想到府中住着个女魔头肖笑笑,杨天一就叫苦不迭,他好好一个大少爷,如今成了别人的私奴,而且还是最低贱的私奴,稍不如意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哦不,那女魔头特恶毒,尽挑看不见的地方打,她若有本事将自己真打的鼻青脸肿,事情倒又好办了。
想到这里,杨天一突然福至心灵,一拍额头。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看来,今天得想个办法激怒那女魔头,最好让她失了心智,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才是,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摆脱女魔头的控制。
杨天一看了眼白景天的背影,有点心虚的将心事揣好,这等丢脸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了。
“阿嚏!”白景天刚回到白府,就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他照例在心中暗骂了几句杨天一。
想都不用想,定是那王八羔子心中憋着坏,暗中编排自己,哼,一肚子坏水的玩意,活该被娘们整治。
关于杨天一被肖笑笑折磨的吃不下睡不好,眼下都已经长了乌青的事情,在关东并不是秘密,关东的诸位败家子们,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纨绔损纨绔,相煎总太急。但凡谁有了那么一点倒霉的事,他们便添油加醋肆意嘲笑,只恨不能编成话本子日日传唱羞辱对方。
从前白景天也对纨绔们的这项活动乐此不彼,如今却生了些厌烦,杨天一若不总是纠缠自己,他也不想一口一个贵婿挂在嘴边羞辱他。
遇到顾南星后,白景天总觉得自己应该再成熟一点,优秀一点,不能在做浑浑噩噩的纨绔。
一事无成的败家子,又怎么配得上他那落入凡尘的小仙女。
白景天一路想着一路穿过梨园来到了风荷苑。
他原是想着一回来便直奔东苑去找顾南星的,可昨日答应了给她采莲藕,后因为花氏胭脂铺出现了润手雪花膏的事情耽搁了,他不想在顾南星那做言而无信的人,故而决定直接去风荷苑采好了莲藕再回东苑去找顾南星。
刚走到风荷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女娘们嬉戏打闹的声音。
紧接着,白景天便看到几双白嫩的腿在船与水之间晃荡,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后退一步。
耳边传来紫萱的声音:“姑娘,你小心这点,这塘水虽不深,可底下全是淤泥,若真栽了下去,我和紫铃只怕也拉不动你。”
白景天这才意识到,船上的人,是顾南星和紫铃紫萱。
刚想着,顾南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放心,我们小心着点,只扯那浅处的莲藕便是。”
白景天心中着急,他想要出去帮忙,可紫铃紫萱也挽起了裤腿。
南星是他的人,倒也无所谓,但是紫铃紫萱……
白景天很明确的知道,自己除了顾南星,并不想要任何人,也从无收房纳妾的心思。
那也就意味着,他不能跨出去这一步。
女子的脚,是不能轻易给人看的。
纵使关东民风开放,可该收的规矩还是要守。
正想着,船那边传来紫铃的惊呼:“姑娘小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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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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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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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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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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