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听闻,对顾南星笑道:“许是祖母怕你累着,找了人替你分担一些掌家的活,这样也好,免得你每日又要处理府中各种琐事,又要去素问斋。”
说完,又起身拿起外衫套上准备和顾南星一起出门。
半夏见状,忙笑道:“三少爷,老夫人说您就不用去了。”
“啊?祖母特意交代不用我去?”白景天不确定的问道。
“是。老夫人说南星自己去就可以了。”半夏笑着回答,“放心吧三少爷,有老夫人在,你还怕旁人欺负了南星不成?。”
白景天看了看顾南星,见她面上依旧带着一丝抑郁之色,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南星,你可以吗?”
“哎呀,我的三少爷,东苑到松鹤斋才几步路呀?瞧您这话说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老夫人呀就是叫南星过去说几句话,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啊,赶紧把心放肚子里,啊?”半夏笑着说完,拉着顾南星就往外走。
白景天不甘心的跟着走了几步,送他们走出东苑门外,这才对顾南星道:“那……那我等你回来。”
半夏回头看了眼白景天依依不舍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走了一段路后,她实在憋不住,捂着肚子吃吃笑了起来。
“这个三少爷……没见过这么粘人的。”
顾南星听的有些脸热,低声道:“半夏姐姐……”
半夏揉着肚子对顾南星挥手:“没事,你等我缓一缓……”
过了一会儿,她才止住笑,又低声问顾南星:“三少爷对你的心,我们都知道了,那你呢?你对三少爷又是一颗怎样的心?我冷眼旁观了这么久,竟是猜不透你的心思,南星,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呢?”顾南星眼睛看着前面的青石板路,“我不过是一个丫鬟……”
“得!我的慕容姑娘,都到如今了,你还要自称丫鬟?”半夏嫌弃的打断顾南星的话,“老实说我还真是嫉妒你,从前只觉得你再拔尖,左不过和我们一样,可谁曾想你摇身一变成了这府中人人得罪不起的贵客千金。这种事,我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再拔尖,也不过是个拔尖的奴才。你在我们这些奴才面前自称丫鬟,你打的是谁的脸?”
顾南星有些尴尬的看着半夏:“半夏姐姐,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得把丑话跟你说明白不是?”半夏再次打断顾南星的话,拉着顾南星的手认真道,“有些话虽难听,可世事就是如此,今日之后,你和我们再客气,我们和你再不生分,你为主,我们为奴,这是不能改变的。”
“你这样说,可就折煞我了。”顾南星摇头,“我一个孤女,老夫人疼我,抬举我罢了,离了这白府,我算什么呢?”
“那你就要长长久久的在白府待下去。”半夏握紧了顾南星的手,“我今日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今日之后,你在府中更要处处小心,事事留神。”
半夏顿了顿,继续说道:“府中虽无大奸大恶之人,可单凭“妒”一个字,就要闹出不少是非。今日之事,别说旁人,就算是我和玳瑁,你要说一点心思都没有,说出来我们自己都不信,但你要说有多少心思,那其实也就那么一瞬,就那么一瞬,有不甘,有嫉妒,更多的是羡慕。羡慕之余又会想起你从前的各种好,然后在心中安慰自己,你之所以处处拔尖,是因为你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顾南星一时无话。
她曾经是尊贵无比的平宁郡主,人人艳羡的未来太子妃,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那时候的她,并不会觉得奴才和主子没什么区别。
后来她成了最低贱的罪,大雪地挥舞着锄头笤帚凿冰扫雪给衙差们开路,她才发现,奴才或是主子,也不过是天子一念之间。
而无论是奴才还是主子,都是活生生的人,也会痛,也会难受。
她很想和半夏说,自己和她,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她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口。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她们只会觉得矫情。
半夏见顾南星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忙又道:“道理是道理,摆在那的事实也是事实,若说我和玳瑁心中真有那么一点不平,缓缓也就过去了。可旁人就未必了,我和你说这许多,也是怕有人一时糊涂行错了事,伤害到你。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奸邪之人,很多恶,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半夏姐姐,我明白。”顾南星看着半夏,“我只希望,我们以后不要真的生分了才好。”
“那不能够,我还指蹭你做的润手膏呢。”半夏笑着给顾南星看自己的手,“自从用了你研制的润手膏,你看我这手都白嫩了许多。”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松鹤斋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人。
白二奶奶和白四奶奶相对而坐,白三奶奶坐在白四奶奶旁边,而五姑娘白落葵和七姑娘白春莲则坐在老夫人两侧,正一左一右夹着白老夫人哄着她说笑。
见顾南星进来,白老夫人忙笑道:“南星来了,快到我身边来。”
白落葵和白春莲忙上前拉着顾南星坐到白老夫人身边,热情的喊她南星姐姐,又问她身体可好些了。
白四奶奶见自己女儿一口一个女儿的叫顾南星,看的两眼冒火。
白二奶奶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白四奶奶,随即转头看向顾南星,满脸的温柔关心之色:“慕容姑娘,身上可好些了?我那有上好的灵芝和虫草,回头让慧莲送些到东苑去,让紫铃紫萱给你炖鸡汤喝,灵芝虫草炖鸡汤,最是补元气。”
顾南星忙起身行礼:“多谢二奶奶关心,我好多了。”
白四奶奶冷哼一声:“慕容姑娘如今身份不同了,巴结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可惜我南苑没什么好东西能入慕容姑娘的眼,否则,我也该拿出来献上才是。”
白老夫人笑道:“四奶奶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说完,转头对半夏道:“去将我给南星准备的礼物拿来。”
不一会儿,半夏便捧着一个楠木盒走了过来,白老夫人接过后交到顾南星手里,对顾南星笑道:“快打开看看。”www.xiumb.com
顾南星缓缓打开木盒,白二奶奶和白四奶奶都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朝那木盒看去。
白老夫人拿起一张户籍书,对顾南星道:“这是赵大人替你办理的户籍证明,有了这个,你就不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孤女了。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给我站直身体,挺直腰杆,莫让那眼浅之人小瞧了去。”
“谢老夫人。”顾南星想要起身行礼叩拜,被白老夫人按住。
“这个,是你名下的庄子,赵大人和赵掌事是有些亲的,故而办事也快些。”白老夫人将一张地契拿了起来,“以后无论你归宿在哪……有了这个,便是有了傍身之物,你可要收好了。”
听到白老夫人居然直接送了一个庄子给顾南星,众人都愣住了。
白四奶奶嘴角抖了抖,到底是将满腔的不甘和刻薄之话忍了下去。
白二奶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笑道:“慕容姑娘好福气,母亲疼爱慕容姑娘,都快胜过嫡亲的孙女了。”
一句话,把白四奶奶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火又挑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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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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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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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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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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