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兜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一天二顿饭减成一顿饭,饿的头晕眼花。小旅馆已经住不起了,他退了房,沿着街道漫无目标地向前走着。
路过一个街心公园,这不是和秋歌待了半夜的那个街心公园吗?连椅还是那个连椅,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剩下孤苦伶仃的夏河,歇会吧,夏河躺在连椅上。
天上是白色浮云,远处是高楼大厦,身旁是杨柳垂垂,耳边是徐徐清风,夏河却没有心思欣赏风景,身心疲惫的他一躺下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夏河做梦了,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黑土地,又回到了夹皮沟,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他躺在半山坡的草甸上,看着山坡上的牛群,田野里的庄稼,街道上的孩童,袅袅的炊烟。妹妹招着手向他跑来:“哥,妈叫你回家吃饭”。
“哥,你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夏河醒了,脸上痒痒的。睁开眼,一个女孩子,不是秋歌又能是谁呢。
秋歌俯下身脸对脸地喊着他,披肩发已经垂到他的脸上了,粉白的脸庞因焦急充满红晕。
“我这几天很忙,今天下午休半天假。就去旅馆找你,说你退房刚走。我想你不会走远,就沿着大路一路找过来,看到我们那晚待的这个街心公园,你还真在这里,多幸运呀,”
“我想在这里坐坐,没想到睡着了。”
“我们隔壁有家大浪洗浴中心,是我们酒店的协议客户。我认识他们一个主管,听说他们在招人,晚上去找她,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事做”。
“那好呀,不管干啥都行,只要管吃管住。”夏河还是这句老实话,他天天对别人讲,讲顺口了。
“先去给你理个发,你这胡子拉碴看起来男人味十足,但不适合找工作”。秋歌不由分说,拉起夏河就走。
夏河理完发,跟着秋歌来到了她工作的酒店。
这是一家挂牌四星级酒店,大悦酒店,有二百多间客房,员工有八十多人。秋歌边走边介绍。
二人从后门进来,沿员工通道走,很快来到了他的宿舍门口。
一间不大的屋子简洁干净。放了两张单人床,粉红色的蚊帐,一张桌子两把凳子。一个简易的可折叠衣柜。房间里面有一个小卫生间,还可以冲凉。
“这是你的宿舍,你们条件这么好,两人间。”夏河很是吃惊。
“我们是酒店,唯独不缺房间。这里员工大多都成家了,本地人回家住,外地人夫妻都在外面租房住,剩下单身的没有几个人了,再说了,我已经升职成为主管了。”
听到秋歌升职加薪,夏河自然很是高兴。
“粉红色蚊帐的是我的床,另一张床是我们经理的。她是本地人基本上都回家住,这里只是偶尔休息一下。哥,你进去洗下澡吧,换身衣服,我们晚上出去应聘。”
“这里方便吗?”夏河有些不好意思。
“有啥不方便的,这宿舍区没人管的,大白天也没人,有人也不怕,你是我哥,哥哥来看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就先洗个澡吧”,夏河把随身带的包打开,取出一身干净的衣服。
“快把你的脏衣服脱下来我洗一下,进去吧,”秋歌把夏河推进了卫生间。
夏河把满是灰尘的衣服脱下来,从门缝里递给了外面的秋歌。
“你洗完了在床上躺一下,我去外面水池给你洗衣服,”秋歌说完走了。
热水澡,来上海第一次洗热水澡。
夏河开大龙头,任由水流从头顶喷下,混着泪水,冲过脸颊,冲过宽阔的胸膛、结实的双腿,砸向地面。
换上包里那套干净的西服,坐在书桌旁。
“哥,舒服吧,”秋歌端着空盆回来了。
“谢谢你秋歌。”
“跟妹还客气啦,哥你真精神!”秋歌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还不知道今晚面试行不行呢?”
“行,绝对行,凭我哥这形象绝对行!”
“那我这领带还打不打?”夏河显然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打,为什么不打,你将来一定会成为白领的,我相信你。”
晚上二人来到大浪洗浴中心的大门外。
秋歌认识的女主管叫王芳。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孩。两人见面很亲热,很显然她们的关系不一般。
“你是秋歌的哥哥?啥时候冒出来一个哥哥,是情哥哥吧?”王芳笑嘻嘻上下打量着夏河问。
“我哥是老实人,你别取笑他,以后要多照顾,”秋歌笑道。
“我们大老板今天正好在,我带你去见他,我们这里正在招人。”说完王芳带夏河进了浴室。
秋歌在大门外焦急地等候。
半小时不到,二人就出来了。
王芳跑上去拉住秋歌的手开心极了:“你哥明天就可以上班啦!”
秋歌高兴地连连向王芳道谢。
“我要回去上班了,再见。”王芳说完挥挥手进去了。
夏河把面试的情况给秋歌说了一遍。
“我找个旅馆去住,明天上班再搬过去。”
“不要去找旅馆了,晚上跟我住吧,反正隔壁的床空着。”
“这合适吗?”夏河有些吃惊地看着秋歌。
“走吧,”秋歌低下头一把抓着夏河的手,其实她的脸早就红到耳根了,夜幕恰到好处的帮她隐藏了真相。
二人又回到了秋歌的宿舍。
“你坐会,我去餐厅打一些工作餐来,准备一些夜宵。”
一会时间,饭菜就打来了,一荤两素,两碗米饭,摆在了桌子上。m.χIùmЬ.CǒM
“你们的工作餐吃得这么好?”夏河凑近盘子,美美地吸了两口香味,羡慕地问。
“我们这可是四星级酒店,一荤两素是标配的工作餐”。秋歌自豪感十足.
夏河工作有了着落,二人心情大好。边吃边聊,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哥,这个浴室服务员是暂时的,等你在上海站稳了脚跟以后,咱们就跳槽。”
“吃住解决了,我就不怕了。先踏踏实实的干一段时间再说。”
“我总感觉你行的,我相信我的直觉,好好干吧”。
收拾完碗筷,秋歌去洗澡。
夏河躺在秋歌的床上,一丝淡淡的余香,那是秋歌的体香。一个深呼吸,那香味进入了他的肺里,随即便充斥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于是他身体里也就带上了她的香味。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秋歌穿着睡衣出来了。高挽的头发用毛巾包着,粉红色丝质睡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小半截胸部,高耸的乳房呼之欲出。
“不许看,转过头去。我要关灯了。”秋歌撒娇着说。夏河赶紧转过头去,心狂跳不止。
“哥,你脱了衣服睡吧,”
“我没有睡衣。”
“那你光膀子睡吧,”
“好的。”
“我美吗?”
“你很美!”
“真心话?”
“我不会撒谎。”
“呵呵!”
一会儿传来轻轻的鼾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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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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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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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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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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