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方渠发现自己打量他的视线后,对她展颜一笑。
沈禾觉得,这个笑太残忍,就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着她的心脏。
明明心痛万分,却无能为力。
只能等着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被痛苦侵蚀直至消磨殆尽,才能解脱。
沈禾不敢去看方渠的脸,她怕看久了,她会控制不住。
而孟汀瑶,则是被方渠的故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本来以为自己小时候已经够惨了,没想到遇到一个比她还惨的,除了震惊,也只有震惊。
方渠看着俩人的反差,觉得好笑,心想或许只有像她们这样,互补的人才能成为好朋友吧。
一个喜欢将所有情绪收敛起来,只传达出别人想要或者应该传达出的情绪。
另一个,看似沉稳实则跳脱,不过是总喜欢端着样子来保护自己,或者是想要保护的人。
说起来,方渠隐约想起,他好像见过沈禾在别人的视线脱离她的时候,眼中的光亮一瞬间就黯淡了,周身也隐隐散发着一种死气,这是一种糟糕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他有幸亲身经历过一次,所以他不禁有些好奇,沈禾在她的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人。
“方渠。”沈禾轻轻念出了他的名字,在他审视着她的时候。
方渠应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柔和。
沈禾愣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没事,只是觉得,对了,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有啊,我妈说,渠以灌道。”方渠细细观察着沈禾的每一个表情。
沈禾思索了片刻,在这期间,方渠看见了沈禾眼中,那来不及消散的悲伤又再添迷蒙,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怜爱、疼惜。
“苗苗,你怎么问起方渠的名字来了。”孟汀瑶在一旁好奇问道。
各有所思的两人一同看向孟汀瑶,孟汀瑶尴尬地笑了两声,笑过之后,心中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等她想明白,沈禾开口了。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很特别。”
孟汀瑶还想问点什么,只听见“啪嗒”一声,食堂的灯熄灭了,她猛地看了看手表,他们已经闲聊一个小时了!
此时,食堂清扫的阿姨也朝着他们慢慢走来。
方渠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因为他看见眼前的两人突然就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入食物,也不说一句话。
直到阿姨走到他们面前,方渠还是呆呆地坐在那不知所措,
阿姨朝他的盘子里看了一眼,惊呼道:“怎么还剩这么多!”
方渠茫然,看向沈禾,沈禾恰好被呛了一口,白皙的脸蛋跟浸了染料似的,一片红素晕染开来。
最后还是孟汀瑶解释道:“阿姨,他刚从国外回来,不适应这里的食物。”
然后,一手端着自己的盘子,一手收走了方渠的盘子,动作急切,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叫方渠跟上。
方渠机械地起身,跟在孟汀瑶身后,还不忘偷瞄几眼沈禾,见沈禾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
三人走出食堂后,方渠忍不住问道:“刚刚是发生什么了?”
沈禾与孟汀瑶对视一眼,沈禾向着方渠解释,“食堂到了点就要清场了,这时候如果被食堂的阿姨发现你盘里还有大量的食物,你恐怕就要被阿姨留在那进行思想教育了。”
方渠明了,刘衡从没和他说过这件事情,一想到刘衡,方渠的神色暗了暗,他还是没办法不介怀,不管他怎么开导自己。
“方渠,方渠,你在想什么。”沈禾看着方渠突然定住了,问道。
方渠挠了挠脑袋说:“没事,这里挺特别的。”
孟汀瑶挑眉,挪揄道:“你不会在撒谎吧?”
方渠避开孟汀瑶的视线,发出了一阵僵硬的笑声。
沈禾看不下去,救场道:“方渠,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
“这么巧,苗苗,我也有!”孟汀瑶兴奋地抱住了沈禾,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说:“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沈禾叹息,她不敢去想此刻她脑袋上那一团头发是什么样子了,只能无奈道:“那瑶瑶你问吧,我想去一边冷静一会儿。”
“啊?哦。”孟汀瑶松开了沈禾,沈禾走到孟汀瑶两步远的位置停下,看向孟汀瑶,示意她可以说了。
于是孟汀瑶转头问向方渠:“那些小孩那样对你,怎么会一直没有人发现呢,你第一次在雨里玩水的时候不就刚好被老师发现了吗?”
方渠一脸严肃,解释道:“那是因为,学校里有专门洗澡还有清洗烘干衣服的地方,我只需要每次把那些受伤的地方藏好就不会被发现了。不过,在学校为什么没被人发现我也不知道。”
“太过分了,真难以想象你被他们折磨了多久,可是那个男孩,他那么小,就懂得算计人了吗,这也太可怕了!”孟汀瑶无法接受,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以此为乐,还是一群孩子。
沈禾再次叹息,问向方渠:“是不是还有别的小孩?”
方渠点点头,说:“他们有一个哥哥,离异家庭,听说父亲有暴力倾向,母亲精神有问题,他们的奶奶以前是那所学校有名的老师,后来出车祸死了,学校为了感念这位备受尊敬的老教师对学校的付出,就把他的孙子孙女一起接入学校了。”
“他们俩的哥哥就在第一波欺负我的人里面,长得可胖,当初就是他把我绊倒的,他以前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恶霸,因为他奶奶的缘故被学校一直隐藏他欺负学生的事情,并且学校单独安排了教室和老师教导他,所以很多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样一个人。”
孟汀瑶了然,接过方渠的话,“所以,那个小胖子才是罪魁祸首了,以欺凌霸凌他人为乐,集结了一群和他一样恶劣的小鬼,在他弟弟妹妹的协助下,欺负学校里的孩子,尤其是你这个外来者,对吗?”
“差不多,你这么聪明,学习应该也不差吧!”方渠随口提了一句。
孟汀瑶抬了抬下巴,骄傲极了,她说:“这是当然了,不然我和沈禾是怎么高中三年都在一个班里,而且还是邻桌的,我们可是每隔一个月就得换一次座位呢!”
方渠不明所以,看向沈禾。m.χIùmЬ.CǒM
沈禾轻笑一声,说:“瑶瑶她会控分。”
“什么?孟汀瑶,她居然会控分?”方渠讶异不已。
许是方渠的反应太大,孟汀瑶怕招惹来人,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就是每次考试把我不擅长的科目预估出一个分数区间来,再决定我擅长的科目要考多少分,不过为了提高准确率,通常我的弱项学科里如果我不能百分百确定答案的都会直接把题空那。”
孟汀瑶说完后,沈禾又补充道:“其实以瑶瑶的能力完全可以去实验班的,至少,也是班级前十的水平!”
感受到沈禾言语之间流露出的欣喜之情,孟汀瑶对其温柔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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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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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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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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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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