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无城府,还当是真了,忙上前说:“夫人你都不知道我把那个药渣扔的多远,可把我累坏了。我扔的时候还看着四下无人,肯定不会有人发现,我聪明吧。”
茱萸轩里,上将军悄然而来,院内丫鬟说是出门去而躲在屋子里偷懒,一时没赶上接应,彩环便更加躲着不敢出来,听见上将军冷声问:“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不出来接应人。”彩环吓得浑身发抖。
上将军径直去了爱颐的身边,彼时她正铺了纸要写字,原想着上将军就算来,也不会在此刻,哪知上将军散朝这样早,更是一入下朝就直奔这里。m.χIùmЬ.CǒM
上将军进门时摸着她的手很凉,含怒瞪着也不说话,进来瞧见桌上铺了纸,便让爱颐写,她一来紧张二来手凉握不住笔,平日里写的一手好字,玄烨捉了手便紧紧攥住,看见她眼睛里亮晶晶抿着嘴的委屈,才问:“你最近得了什么病,能跟我如实说说吗?”
爱颐心里本就十万分委屈,听见这句更是不能承受,她在上将军面前何曾畏畏缩缩,一时眼泪涌出,叫上将军后悔不迭,上将军又继续说:“如今我也不逼你了,你啊……”
史京瞧见这模样,憋了口气退了出来,外头见彩环侍立,便双手环臂问:“做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觉得那药渣隐秘,本来我也想放弃这件事,不告诉上将军。奈何周陶然那边也发现了,紧紧抓住爱颐这个把柄不放,上将军也受了好大刺激。”
彩环悄声说:“你别说了,我都不知道我家夫人现在怎么办?我家夫人万事都不计较,只求太太平平,这下可好,太平也没有求来,反叫狗给咬一口。我家夫人连丫鬟,管事嬷嬷偷懒都不曾打骂过。”
史京却冷笑:“爱颐不计较是一回事,府里的规矩可不能错了主意,做奴才的忘了本分就早晚要出事,爱颐不计较这些偷懒的,自有人去计较管管她们。这也是爱颐未曾为自己挣挣前程,毫无经营打算,你当我们上将军没有心是不是?我们上将军是有血有肉的男人,不是行尸走肉,爱颐这样打发着过日子在上将军身边,我为上将军鸣不平。”
暗处偷懒的嬷嬷隐隐听见这一句,吓得老命去了半条,捧着心门口自言自语:“这茱萸轩里可呆不下去了。”
气相阁里,周陶然听说散了朝直奔茱萸轩,讶异之余不免对翡翠苦笑:“他倒是从来没有往我这里跑过,只是爱颐别得意。我把那件事告诉上将军了,你当时怎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像是这世界坍塌了一样,活该他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活该!他现在心碎。爱颐马上就要完蛋了,你看上将军不是去找她算账了嘛!”
爱颐笑:“我哪里会生什么病啊?你也不要太贪心了,我又不是泥做的,哪能掐一下就会碎。”
上将军被爱颐拉着一起坐下,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和和气气:“周小姐说你身体可能不太舒服,我忙过来瞧瞧,这里有我让大夫熬的一碗汤药,似是你平日里喝的,你闻闻味道,跟你平时喝的有没有不同?或者你现在告诉我,那这碗汤药你也就不用喝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实情,什么都好说的。你可明白?
“多谢哥哥惦记着妾身。”爱颐还是不敢告诉上将军真相,这次她没有唤彩环奉茶,而是亲手端给上将军,又问上将军,“昨日我瞧着哥哥有些受寒,今日煮的茶里我就放了一点姜片,又怕口感不好,还加了一点露水味道微微甘甜,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我想这个茶你应该会喜欢。”
上将军倏然抬头,“我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你仍然在骗我。仍然把我当一个未曾放入心里面的人,你现在也不想跟我说实话。为什么?为什么要吃堕胎药?我跟你之间的孩子你就这么不希望他生下来吗?还是不想生孩子?还是你只是讨厌我?连带着也讨厌我们之间的孩子,你不想跟我有个孩子,你终究不爱我。”
果然这时然后周陶然来了,周陶然一面欣赏着上将军和爱颐吵架,一面似不经意地说:“果然颐先锋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上将军这样逼问,颐先锋都不改色,还想岔开话题说什么茶呀!露水呀!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上将军还不知道吧,那晚我跟上将军在书房旖旎,人人都骂我是自荐枕席,我也有苦说不出,当日有一个小厮,说是上将军命我到上将军书房相见,我这才入了圈套。”
爱颐淡淡一笑,果然周陶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抓住这个事情何不乘胜追击,将她击垮。
爱颐抬眸见周陶然如此神情,便知心里在想什么,轻轻一叹说:“我是让那个小厮给你报信,让你来上将军书房,可是我没让你跟上将军厮混,你自己自甘下贱,想怪,只怪你自己了。至于我喝堕胎药,我有苦衷的,但我不能说出来,我说我现在心里有上将军,心里有哥哥,那我就是爱哥哥的。”
爱颐先发制人,不等周陶然全部发作。就自己说出,因为有些事瞒不住,那就不要瞒,让别人捅开,不如自己去说。
如果这张脸一定要抽,那就自己去抽,因为这是让自己的不幸降到最低。
周陶然却冷笑:“你还嫌上将军因为你,被人耻笑的不够是不是?你还嫌我因为你被人耻笑的不够,是不是?你怎么有脸说出这些,你这个自私到极致的女人,在上将军的真心践踏在地,你坦然活在这上将军府里,养的金尊玉贵,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凭的还不是上将军爱你,我可是圣上赐婚,丞相之女,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说什么都是好大的脸面,你有什么资格待在这里,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就凭我这一身的伤……”
爱颐脱下华服,露出身前一身的伤痕,都是在战场上负的伤,伤痕都在身前,身后的肌肤,洁白无瑕。
爱颐逢战必冲,冲锋在前,从未害怕过一分,从未退缩过一步。
所以身上的伤痕都是伤在身前,身后一处伤也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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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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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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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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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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