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在前,吾亦往,无悔。
“狂魔族不应在此沦亡,若你们还想战,我来奉陪如何?”
冷风在话中寒冽,冷目在风中化刀,见者为之战栗。
“来者何人,插手元家之事,莫非是想与南域八大家族为敌不成!”
“南域八大家族,很厉害吗?”
一句说来风轻,笑过云淡,本是无争随意,可落在元田耳中,顿时燃起怒火三丈。
“小子,休得猖狂!你若是存心找死,我成全你。众人听令,给我。。。”
“哎,无奈啊。”
话未说尽,又听一声冷漠落下,止了杀机。
身动,衣扬,如魅影飘逸,转瞬已至敌军将帅之前。
“什么!”
临风一人在前,叶飞林,散尽寒意如霜。目光相视,无情冷冽,元田登时惊吓,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屏息中,冷汗滴下。
“离开,或者死亡,这一刻,你还有机会选择的权利。”
“你是谁,为何要帮助狂魔一族?”
“真是,愚蠢。”
微微眉头皱起,似染一丝不耐。郑羽尘凝眸时刻,剑指划出,一道银芒气劲轰掣,动荡黑林。
“啊!”
剑气过身,元田只觉空前威压扑面,无所抵御。愕然间,左臂已然断飞而出。
“三息之内,若不离开,留命。”
三息为限,生死抉择。
虽千万之众为用,可来人修为深不可测,恐怖如斯。元田惊骇未定,未有迟疑半刻,转身便走。
“好,今日之恨,八大家族必当让你付出代价!”
见此情景,远处李远如遭当头一棒,昏昏欲倒。抬望的眼,透出迷茫无措,不知所以。
“元田大人,为何要退!对方不就一个人,我们有兄弟千万,怕什么!”
“蠢材。”
只看了一眼狂魔族反叛的众人,元田头也不回,慌忙逃向了黑林之外。
心知大势已去,李远面如死灰。只是烽火未停,风过一阵,扬起尘沙弥漫。随见身前一身银铠魏魏,萧然独立,宛若死神降临。
“乱我族者,杀无赦!”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连三声惊呼,是心底最深的恐惧,李远跪地俯首,只求最后的生机。然而铿锵铁甲踏定,鬼斧擎天。
“我投降,别杀我!”
投降?
唯杀无赦!
声声求饶卑微,悔不当初,回应而来的却只是银芒斩首,抛洒热血,断下一切恩怨。
“你我本是同源。”
持斧的人,孤立冷风,任由鲜红染了双眼,毫无动容。
这一刻,心静如水,无恨无情。唯有心痛,不能言尽。
。。。
黑暗洞窟之内,滴水回响,冰冷,悠远,飘忽在淡蓝鬼火之中,点亮九宫之局。
棋上对弈的两人,各自小心布局,步步坚守,无一子为功,只欲求和,非胜。而在旁观棋者不语,冷眼透彻,看得分明。
不知多久过去,百子落定,棋上仍难分胜负。
“此局已定,你们二人既无求胜之心,便就此吧。”
落下手中黑子,丘赵权紧绷的心弦终是放松了,暗自释然,窃喜道“方才我数次失误,险些破了和局,好在冰家少爷棋艺精湛,挽回了局势。”
“我先前曾说,你们当中的胜者可留在此处与我对弈三年。没想到你们二个毛头小子居然刻意下了一盘和棋,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鬼爷,我们两人确实就这点棋力,如何是您老对手呢。要不然这样,等我们出去以后,找一个高手过来与您对弈如何?”
“哦?”棋鬼闻言一愣,旋即大笑不止,说道“哈哈,这世间谁还有资格来做我的对手。”
听到这话,丘赵权也是一愣,平生还未见过如此厚颜之徒。要知天下无敌者,千古唯一人可言,显然不是眼前这老鬼。
棋鬼笑了几声,微微摇头,惋惜道“可知这天下要与我对弈者数不可数,你们两个小鬼有此机缘却不知珍惜,可叹啊。”
“这。”不想有人将诳言说得这般自然,丘赵权简直哑口当场。片刻后才勉强露出尴尬笑容,示弱道“鬼爷,我们哥俩是真的误入此地,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既然你们二个毛头小子如此愚笨,我也不会强留,只是,”目光扫过二人,棋鬼沉眸冷吟,说道“以你们目前的修为,只怕很难活着出去。”
“鬼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洞窟尽头确是可以走出去,可那里凶险非常,若不是炼魂之境的修者,去了也等同送死。”
心中本存侥幸,此时希望破灭,丘赵权再难支撑伤躯,直接瘫软了下去,木讷道“冰家少爷,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那也不至于,如果你们能将修为提升至炼魂之境,或许还有生存之机。”
“从练气之境提升突破至炼魂之境谈何容易,即便是天资卓越的修者也需花个数年时间。”
棋鬼嘴角微微扬起,不紧不慢道“或许有一个办法你们可以试下。”
“什么?”
“下棋。”
“啊?”大有被戏耍之感,丘赵权强忍怒意,抱怨道“鬼爷,您别逗我了,都快死了,谁还有心情下棋。”
“无知的小儿。”
清冷笑过,棋鬼扬手运化,再现棋上风云。
但见棋盘之上黑白棋子星落,似幻浩宇星云旋转,无量无边,轮回万象。竟是千古残局惊世,隐龙。
“破了这残局,你们便可离开这里。”
凝眸微光刺亮,清晰棋上黑白分位,问君行赞叹精妙之时,体内龙魂却莫名有了感应。
“鬼爷,就为了下棋,要不要弄得这么玄乎啊。”
全然不想理会丘赵权愚笨之态,棋鬼侧首看向冷峻少年,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冰家的小子,眼前便是你所等待的机会。”
“恩!”
龙魂气息沉下,问君行手执白子探出,欲要窥破隐龙之秘。
“若能破局,君当真肯放吾离开?”
棋鬼轻笑,理所当然道“若你真能破局,自然就能出去。”
“好,吾信君。”
就在白子落定一刻,问君行惊觉周遭景色极速变幻。恍然间,立身处已成天涯高山之巅,辽阔天穹苍茫,万里无云。
眼前,唯一人,唯一剑,背向天地,睥睨九州旷世。
“这是何地,君是何人?”
“这里是你的意识之境,也是棋鬼为你所开之局。”
雄浑气息散发,自成凛然威势,沉压虚空。
问君心震撼同时,体内龙魂之气竟是自发而出,化形聚灵,盘游周身。琇書蛧
“怎会!”
青龙魂气逆冲,呼啸风云变色。
毫无征兆之下,问君行只觉体内龙气不断释放,游行奇经百脉。一种超越承受极限的痛感如刀似刃,寸寸撕裂神识。
“恩!”
叶落风静,虚空凝结,一剑动,千秋傲诀,划开苍穹一线,风云宁息。
龙魂之形,当即,溃散。
“龙脉九大龙魂之一的青龙魂,恩,看来这便是棋鬼送你来此的原因。”
源源不绝的龙气回溯,尽纳龙魂之中。仅是瞬息之间,问君行如是跨过生死一线,惊恐未止。
“以你如今的修为尚不能驾驭龙魂之力,但却能融合青龙之魂,这普天之下唯有冰家血脉方能做到此点。”
绝世强者孤立,淡吐武息,临风独傲。
“传说冰家先祖术法修为通神,自悟天地至极,当世已臻道法巅峰之境,至今也是无人可以超越。龙门创立之初,御天龙神灭世造劫,是冰家先祖以秘术将其元神一分为九,封印幽冥,才成就了如今的龙脉九峰之局。冰家血脉传承者也因这场屠龙战役而获得了这特殊的能力。”
鲜少听闻冰家先祖事迹,只知那人在冰家如是神明英伟,无上至尊。此刻机缘际遇之下,问君行眼中神色变化,已然感觉眼前人非同寻常。犹豫再三后,终是微微俯首拜尊。
“前辈,敢问以吾如今修为,如何才能炼化龙魂?”
“既已入了此局,自当以棋悟道。”
倏然冷剑寒光,映九霄天穹之色,耀九州风云。气劲纵横间,竟锋刻大地为盘,汇聚剑意为棋,泱泱六合之势,只待黑白落子。
“那便请前辈赐教了。”
扬声高喝,元攻尽提,化纳毕生修为。问君行目光决然一刻,以身为子,跃入棋盘天元之位。登时,剑棋感应,陡旋剑风凛,横扫八荒。
“御龙行式,棋飞三星,定八目,斗转乾坤。”
御龙行式,凝风为剑,执手,出剑,啸动百里。
局中剑光寄影,招行裕如,宛若风中一抹惊鸿,尽展剑上绝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棋中局,局中人,剑中意,交错时空幻影,引向御龙之行。
。。。
夕阳黄昏沉,黑林静喧嚣,谁人独立,看天涯一色,无情透寒意。
“没想到如今的狂魔族竟沦落至此,魔魂被封印的魔刑天又何以竞武天下呢?”
贯望长空无尽,郑羽尘锐眼现锋,冷沉中,是于平日截然之心绪。沉默中,忽听铮铮金属声响,越离越近,寻声看去,正是一身魁梧银甲豪迈,狂魔族长。
“郑兄弟,庆功酒你不喝,一人躲在这里干嘛。来,接着。”
半空酒壶抛来,郑羽尘伸手接过,只闻浓郁酒香醉人,沁人心脾。
“好酒。”
一酒泄恨,尽人情,一笑豪情,满入肠。
“痛快!”
“哈哈,郑兄弟可真是好酒量啊。”
魔刑天爽朗笑言,脚步迈动,来至高峰断崖前。目光所及,见得是天地山河,广阔无边。
“如何,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夕阳,断崖,美酒,自然不亦乐乎。”
“是啊,此乃人生之乐啊,以前古惑裂风那厮可是经常带我来此喝酒。”
粗狂声线笑出,沙哑了过往,再饮一口泄恨,尽得苦涩滋味。
谁人摇头无奈,天又何怜。
“那他当时应该就把你推下去啊,没必要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谋划那些。”同族相杀,此情何堪。郑羽尘玩笑而过,仰望风云变幻,漫不经心道“也好,不然我也喝不到这美酒了。”
“哈哈,郑兄弟说得不错。要不是这样,你我也不会遇到。牺牲一个无用之人,多了一个兄弟,划算。”
“兄弟。”
简单几字,如石击水,波澜心绪。听者微微失神,对着长空醉饮,入肠成愁。
兄弟?
是啊,与他,已是兄弟。
这一刻,情归真,意坦诚,何人忆往昔。
“曾经也有一个人请我喝了泄恨酒,称呼我为兄弟。只是后来。”
不出口的强烈,是苦,是愁,是恨,总是难言。
“后来怎么了?”
“为我,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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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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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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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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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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