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衣着看,和之前的现代世界没有差别。
他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回头看了眼身后。
之前与自己五指相扣的男人消失后,再没有出现过,233也失去了音讯。
但他并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顾沉总会找来的。
方灼深吸口气,步伐变得开阔轻快,穿过门的那一刻,身体震颤,仿佛突然灌入了新的力量,打通了任督二脉。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说笑,有人追逐,大马路上车流不息,仰头望去,四周全是高楼。
这地方就像个普通城市,没什么特别的。
方灼往四周看了一圈,背后的门不见了。
又在心里喂了几声,系统还是没出来。
他有点烦,虽然阿三哥有时候会怼他,时不时冒两句骚话,但他已经把它当成最好的朋友了。
真要是就这么再见了,他估计要难过很久。
“喂,小兄弟,住宿吗?”一位中年大妈不知从那儿突然窜出来,拉着方灼的手不放。
方灼扭动手腕,居然挣不开,大妈的手劲儿真大。
“谢谢,不住。”
“不住?”大妈笑呵呵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们家旅店就在前面,你可以去看看,合适再住下。”
“我真不住。”方灼用力把手腕上的五指掰开,往后退了几步。
大妈不肯放弃,“小兄弟,我真不是坏人,我看你身上没有工种标识,是刚刚从乡下来的吧,是来探亲还是找工作,我都可以帮你。”
方灼这才注意到,身边经过的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个手环,有些颜色一样,有些颜色不一样。
颜色一样的,工种相同。
方灼收回眼,发现对面的这大妈还在看他。
大妈态度热络,眼里充满了打量和探究,方灼嘴角一抽,不会是人贩子,或者开黑店的吧。
方灼,“抱歉,我不探亲也不找工作。”
大妈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鸷。
这小年轻长得不错,又是乡下来的,还什么都不懂,最好骗了。
她跟着方灼一路往前走,“那你现在想去哪儿,说不定阿姨跟你顺路。”
方灼脚下一停,眼下确实缺一个向导。
他瞥向满脸慈爱的大妈,态度变了,“阿姨,这是哪儿?”
“这是中心城。”大妈心头窃喜,总算是正式搭上话了,“这地方每晚都有要宵禁,你要是找不到地方提前住下,到了晚上还在街上游荡,会被警察抓走的。”
方灼怕怕,“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妈继续吓唬,“而且手环里嵌着身份识别卡,你没有手环,在这座城市你就是黑户,一般来说,在警局呆一晚后,会被送去城外的收容所。”
方灼眉眼耷拉,“那,那我怎么办。”
“跟我走,阿姨先带你找地方住下。对了,你行李呢?”
“没有。”
大妈不在意道,“没有就没有吧。”
方灼跟着大妈东拐西拐,进了条小巷子。
巷子尽头的确有间旅店,旅店门口晃荡着几名小混混,衣衫褴褛,自以为很潮,头发还是杀马特彩虹色。
其中一个小混混咬着牙签,“张姐,来生意啦。”
大妈警告的瞪他一眼,压着声音说,“别捣乱。”
小混混冲着她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突然“咦”一声,从屁股兜里出一张纸。
他将其展开,蹙眉看了两眼,又扭头看向已经走进旅店的方灼,震惊的牙签都掉了。
老半天,小混混嘴里蹦出一个字,“操。”
旅店的前台,工作人员放了一张表格在桌上,让方灼认真填写。
表格涵盖的填写事项很多,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婚姻状况等等,这根本不是住宿登记,更像是摸底。
这些人应该是想确定他的身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依无靠,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方灼咬着笔头,看向旁边的大妈,又看向和服务台内的女人。
他微眯起眼睛,“阿姨,我不识字。”
两人一愣,服务台内的女人率先回神,“张姐,你帮他填吧。”
大妈抽出方灼手里的笔,温声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方灼。”
“你说你叫啥?”大妈瞪大眼睛,“哪个方,哪个灼?”
服务台后的女人低下头,从电脑里的垃圾箱中,找出一份文件。
是一份于半个月前发放的悬赏,悬赏上贴着一张正面免冠的高清照片。
女人眼珠子鼓出,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老天爷,这是领了个炸弹回来。
她清了清嗓子,拼命跟对面的大妈眨眼,都快眨抽筋了。
方灼飞快探身瞥了眼,虽然只瞄到一点自己的照片,但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顾沉正在找他。
说不定还搞得人尽皆知,要不这两人不会表现那么怪异。
大妈干爽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笑容僵硬,“小兄弟,咱们这地方房满了,要不你去其他地方?”
悬赏上并未说明,官方要找的青年是好人还是坏人,但这事儿他们不能沾。
旅店表面看着挺正常,底下却是个秘密的黑色交易场所。
交易商品不是物,也不是毒品,而是人,娇嫩的少年少女。
这事儿要是被寻找青年的警察,或者别的什么机构人员发现了,这里的人全都要挨枪子儿。
柜台内外的两人越想越害怕,恨不得踢脚把人踹出去。
大妈咽了咽口水,“小兄弟,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
方灼,“阿姨,我真没地方去。”
大妈想哭,早知道之前青年戒备的时候,自己就该转身走人的。
柜台内的女人稍微镇定点,“要不这样吧,张姐,你带他去咱们分店住吧。”
大妈正纳闷哪儿来的分店,触及女人快眨抽筋的眼睛,恍然大悟,“行,行,小兄弟,我带你去其他地方住。”
方灼默默跟上,悄悄记下路线,结果刚到闹市,大妈就不见了。
方灼,“……”
这是把他给丢了。
“喂。”肩上突然被拍了下。
方灼转身,对上一个杀马特,是之前在旅店门口,叼牙签的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微眯起眼睛,下意识摸摸屁股兜里的那张纸,“天马上就黑了,你没有身份识别证,是不可能在任何一家酒店登记入住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当然,刚刚那种黑店除外。”
方灼反问,“真的有宵禁?”
“当然。”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方灼仔细观察着小混混的表情。
“我虽然不务正业,但还不至于干那种缺德事。”小混混神色骤变,“你知道他们不干净?”
“猜的。”方灼两手插在兜里,经过有天眼的地方,就举手挥一挥。
这些东西都是联网的,说不定顾沉看见以后,就来接他了呢。
小混混紧跟上去,“我带你去我家吧。”
这可是个金疙瘩,得先藏起来。
“不去。”方灼抄着手等信号灯。xiumb.com
三十秒后,红灯变绿灯,他抬脚往前面过了马路,转过街角的时候,目光突然一顿,直直落向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
餐馆门口有只笼子,笼子里蹲着一只鸡。
是只公鸡。
大公鸡的羽毛黯淡失色,鸡冠耷拉着,眼皮半垂,要死不活的样子。
小混混顺着方灼的眼睛望过去,“饿了?”
方灼指过去,“那只鸡……”有点眼熟。
尤其是双黑豆眼。
小混混跟着他的金疙瘩,来到那家苍蝇馆子门外。
大公鸡似有所感,猛地直起脖子,huangse的小尖嘴张得老大,随后扑腾翅膀,在笼子里疯狂跳跃。
小混混目瞪口呆,“疯、疯了。”
方灼瞪他,“这是在高兴。”
大公鸡应和,咯咯叫了两声。
方灼的手指伸进笼子,在大公鸡的小尖嘴上轻轻刮过,笑了笑,“等我回来。”
“喂,你干嘛。”小混混蹙眉,不耐烦地拽住往里走的青年。
饭馆老板一直坐在翘着二郎腿看外面的情况。
他走出来,瞧着两人的衣着不像有钱人,不耐的啧一声,“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老板,你外面那只鸡怎么卖?”方灼问。
老板嗤笑,“想买?”
方灼点头。
老板觉得有点意思,走到笼子边,一脚踹过去,里面的大公鸡吓得咯咯直叫,羽毛都落了几根。
方灼蹙眉,脸色不太好看。
老板抱着胳膊,“这小畜生偷吃了老子不少大米,我本来打算今天就把它宰了下酒的,不过你要买,也不是不可以……你给这个数。”
方灼没懂他具体指多少,还在思量。
站在他背后的小混混先绷不住了,“你怎么不去抢!”
老板对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鸡仇恨入骨,偷吃他后厨的东西不说,抓捕的时候还啄了他几下,贼痛。
这两天他时不时对着鸡笼子踹几下,发泄发泄,原本因为生意不好而烦闷的心情,很快就能得到舒缓。也难怪有人喜欢虐猫虐狗。
刚刚那个价格不过随口一说,卖出去了就当白捡一笔钱,
卖不出去嘛,就留着继续折磨呗,反正最近也闲得慌。
他有用脚去勾了下笼子,看向方灼,“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买。”方灼语气干脆,扭头看向小混混,“借我点钱,我尽快还你。”
小混混瞪眼,“你疯啦,这小畜生根本不值这个价,他坑你的。”
方灼固执的望着他,显然没听进去。
小混混叹口气,得,谁让人是金疙瘩呢。
他不甘不愿的掏出钱包,抽了几张钞票给老板,脸比锅灰还黑。
老板没想到两人这么痛快,在心里骂了句shabi,赶紧把钱塞进口袋,打开铁笼子,掐着大公鸡的翅膀,丢给方灼。
“这玩意儿会啄人,小心点。”
方灼把大公鸡抱在怀里,心疼坏了,轻轻戳了戳软趴趴的红鸡冠,“走,带你找金大腿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帘招、未之、吓得我单调递增、澪、kui、但能凌白雪、葉子、破藏、白开水煮蛋糕、云陵菲、照俊、流生、土豆炖姬、十指、十指、十指、十指、沙雕网友可爱多、嘻嘻、嘻嘻、hiahiahiahiahia、30676977、落玲潇潇、言言、蒋蒋蒋、沙雕网友可爱多、皓栖月、王不留行治痛经的地雷,顾西、sn、黎昕、dandan、奶兔妖的shouliudan,172白、妄图日狗、芥梓、芥梓、芥梓的火箭炮,芥梓的浅水zhadan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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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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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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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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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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