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手指头一颤,想抽自己,那话多伤人啊,一看大佬的表情就知道,陈年旧伤被揭开了。
“我估计,大佬之前受过类似的伤,否则反应不会这么大。”
233幸灾乐祸,“他要气死了。”
方灼在心里冲系统翻了个白,干笑着舔舔嘴唇,“我的意思是,你平时衣着打扮偏成熟,又总是梳着大背头,有种成功人士特有的魅力和气势,这是好事。”
顾沉微眯起眼,方灼头皮都炸了,机警道,“我刚刚用词不对,我自罚今晚睡隔壁。”
说完就想跑,被男人抓着衣领拖回来。
“我看起来像三十出头?”
男人勾着嘴唇,竟然在笑,太惊悚了,这下子炸开的不只是头皮,还有浑身的汗毛。
方灼皱着脸指出,“顾先生,你的重点错了。”
我夸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只记得这一句,这不科学。
顾沉把人按坐到床边,手指慢条斯理地开始给青年解扣子,每解开一颗,就问一句,“我显老?”
方灼就像个照顾疯儿子的慈祥爸爸,不厌其烦,一遍接一遍的重复,“没有没有,你信我。”
最后看对方实在不信,他两手摊开,绝望的往后一倒。
看来之前说大不了就是屁股痛的话,真的要应验了,以后这种话绝不能乱说,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顾沉接着忙农活,在前面的平坦处种完草莓,又去后面的两座小山间耕耘。
方灼心疼那块宝地,哭了,男人顿时呼吸粗重,故意用力推着犁铧前进。
犁完地,顾总靠在床头,破天荒的抽了根事后烟。
方灼趴在他胸口,累惨了。
顾沉摸了摸青年的面颊,目光越过烟雾落向前方漆黑的墙壁,“我确实比你大,大很多。”
方灼以为男人还在钻牛角尖,正想宽慰两句你不大,好在及时住口,这话说出去不是侮辱人么,免不了又要陪大佬来一场农忙。
于是果决给嘴巴拉上拉链,什么都不说了。
男人似乎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继续道,“我遇过的事,见过的人,看过的风景,比你多太多了,我比你多的不只是年龄,还有阅历,我住的地方四周是绵延山川,也没有你喜欢的娱乐活动……”
“我怕你将来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方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发反应过来,大佬指的是真实世界。
“不会。”方灼不是个喜欢腻歪的人,此时却很想爬高,把顾沉的脑按在自己胸口,紧紧抱住。
很牛逼的男人,现在就像个没安全感,担心被人抛弃的孩子,让人心疼。
方灼仰头亲了亲对方的下巴,伸长抱住被自己枕着的腰身,“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我都会爱你。”
跟你的年龄,阅历,家世都没有关系。
地上突然传来“叮”地一声,方灼的角度正好瞥见,男人的西裤兜里有光。
他指了指,“你有新消息。”
顾沉抓着青年的手,塞进薄被,压抑的声音中透着意思惊喜和狂喜,“再来一次。”
来个屁啊,再来地就坏了。
最终事实证明,方灼对自身了解不够透彻,这世界上就没有能被梨坏的地。
清早,大卫带着早餐来敲门。不出意外,开门的是顾总。
顾沉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显然刚刚从浴室出来。
大卫跟进门,小学生似的两手放在膝盖上,端坐于客厅沙发,目光随着男人的背影移动,直到被合上的房门阻断。
他遗憾的收回眼,竖起耳朵。
一刻钟后,方灼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坐到餐桌边用早餐,紧跟着,顾沉也走了出来,西装领带和黑皮鞋,不同的是,今天的领带是宝蓝色带暗纹的。
色调明艳又不是精致,跟顾总之前的黑白灰风格相差甚远,显得年轻了一点点。
饭后,顾沉离开影视城回公司,方灼则跟大卫一起赶往拍摄点。
大卫沉默一路,终于忍不住了,“领带是你配的?”
方灼摇头,“他自己搭的,别说,还挺好看。”
大卫啧啧两声,“怎么突然换风格了,有点骚包啊。”
领带是天还没亮,秘书xiaojie驱车送来的,除了宝蓝色,还有天蓝色和暗红色,甚至还有一条明huangse的,颜色跳脱的不是一点半点。
方灼心里明白,大佬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还是有点介意自己说他衣着老气的事。
哎,这就是个爱钻牛角尖,又闷骚的老boy。
想到这儿,方灼突然愣了下,“阿三哥,大佬究竟有多大啊。”
233恼怒,“我怎么知道,你拿尺子量不就知道了。”
方灼脸也红了,没想到系统思想这么开放,甘拜下风,“我说的是年纪。”
233可疑的沉默许久,闷声说,“很大。”
方灼的态度变得小心翼翼,“很大是多大?”
233,“你无法想象的大。”
方灼,“……”画风太奇特,这天聊不下去了。
抵达片场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吃早餐,一哥也在其中。
他如今有意跟方灼结交,态度比之前热络不少,“吃了吗?”
方灼点点头,随后指了指一脸着急等待的菜鸟化妆师,“我先去化妆。”
一哥看了菜鸟一眼,把人拉住,“顾先生也没给你配个专业点的,要不你用用我这个?”
方灼,“不用,她挺好的。”
谁都是从菜鸟过来的,让她在自己脸上多练练就好。
化完妆,穿上戏服,等一哥和女主相继到位,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正式开工。
在紧张密集的拍摄中,时间过得很快,一周半后,方灼的戏杀青了。
顾沉亲自来剧组把人接走,送回了黎山的别墅区。
再踏进那栋房子,看到四周没有丝毫移动的各种摆设跟家具,方灼有种微妙的久违感。
仿佛自己离开了好多年。
管家许久没见到他,老眼湿润,“小少爷累了吧,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沉扯开领带,靠坐在沙发上,胳膊伸长搭在椅背上,像是将人半抱在怀中。
福伯看两人感情好,眉眼含笑的放下水杯,又在转头看向顾沉时,脸紧绷起来,“少爷,那位来了。”
顾沉揉着眉心,“人呢?”
福伯指了指楼上,“在客房,您今早刚去上班就来了,硬要留下,中午的时候他说要午睡,我就给他安排了二楼末尾那间客房。”
话刚说完,后方的楼梯传来脚步声。
传话人两手抱住后脑勺走下来,“总算是把你等回来了。”
顾沉态度冷淡,“有事?”
方灼也好奇的望过去,是上次在大佬书房里见过的那名陌生人。
传话人冲方灼招招手,“方先生好啊,我听说你最近接了一部戏,感觉怎么样?”
这人有点自来熟。
见顾沉似乎不大喜欢对方,方灼礼貌的笑了笑,低头喝水。
传话人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倒向旁边的独立沙发上,意味不明的冲着顾沉笑,“本来打算在书房跟你谈,如果你想在这儿谈也没关系,我随便。”
陌生人对待顾沉的态度很奇怪。
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浑身戒备,方灼注意到,他的手指始终紧攥着,这是紧张的表现。
大厅内的气氛有些怪异,随着顾沉沉默时间延长,陌生男人的手越攥越紧,没多久会儿,居然开始抖腿了。
方灼收回眼,喝了口茶,“我去三楼书房看看剧本。”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有点虚,顾沉的书房他还一次都没去过,他怕男人不同意。
“去吧,我跟这位先生谈完就上去陪你。”
得到同意,方灼暗自就激动一把,笑眯眯的往楼上走,却在走到一半时停下,侧耳倾听。
233嘲讽,“你听不到的智障。”
方灼蹙眉,“你怎么知道。”
“连我都没办法听到,更何况你。”233说,“他们应该是用了空间屏蔽。”
顾名思义,那个空间内的一切声响,外界都无法听见。
厉害了哇。
方灼放弃偷听的打算,上到三楼。
三楼因为天花板的构造问题,采光极好,推开门的第一时间,看见墙角放着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造型精巧,一看就很贵,保险柜后面的墙壁上,有不明显的痕迹,这里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保险柜。
方灼问系统,“我记得你之前说,书房有两个保险柜。”
一个保险里装了三部片子,一个保险柜系统打不开。
连阿三哥都无法探知的东西,必然就是任务保险柜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却不见了。
走廊里想细碎的脚步,管家敲门进来,小少爷正坐在大少爷的老板椅上转圈。
他把托盘放到书桌上,“大少爷跟那位先生应该还会聊很久,先吃点东西吧。”
托盘里有果汁、切成兔子的苹果,还有那位没见过面的厨娘亲手烤制的小饼干。
方灼捏着饼干放进嘴里,“福伯,你知道那个人找顾沉有什么事吗?”
管家面无表情,“不知道。”
方灼把果汁的吸管咬进嘴里,“你猜猜。”
管家,“猜不到。”
管家油盐不进,方灼没辙了,唉声叹气的趴到桌上,偏头看向右面的书柜。
顾沉的书柜嵌入墙壁,占据几乎一整面墙,少说有几百本。
管家安静候在一旁,“您想看哪本,我帮您取。”
方灼粗略过了一遍那些书名,不停摇头,晦涩难懂的东西看的太多,容易拉低智商,他还是维持现状吧。
顾沉的书桌很干净,文件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左上角,文具则安静躺在右上角。
奇怪的是,笔筒里只有一只画图用的自动铅笔和橡皮擦,没有男人书写时所用的钢笔。
方灼好奇问了一句。
福伯笑着说,“大少爷的钢笔都是随身带着,宝贝得很。”
“别人送的吗?”最大可能父母在世的时候送的,方灼想。
管家说不是,“是少爷自己买的。”
方灼对这支钢笔有了浓重的兴趣,“什么样的?”
“好像是木质的,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管家回忆道,“那支钢笔是少爷十六岁那年买的,一直用到现在,愣是没坏,不过看着挺旧了。”
“我之前提过一次,让他换支新的,他不肯,一张脸黑了好久。”管家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眼睛里溢满慈爱。
方灼下意识计算,顾沉十六岁的时候他恰好十二岁,也收到一只钢笔,也是木制的……
脑子里有念头一闪而过,正准备抓住就被管家打断了,“少爷是个很专一的人,从他对一直钢笔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方灼嘴角一抽,福伯哎,你这吹得也太明显了。
但不可否认,顾沉确实很专一,他换了那么多壳子,男人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他。
相较于楼上温馨的气氛,楼下要紧张很多。
传话人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站在大厅中央,浑身戒备,“你瞪我也没用,我也是听命行事。”
顾沉仍旧坐在沙发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身上的气息。
内敛平和早已经被尖锐凛冽替代,像只随时准备发动致命攻击的野兽。
“不想死就离开。”
传话人外强中干道,“你弄不死我,虽然我能力不及你,但我们身体的构造是一样的,都来自于主神的力量。你撑死就是将我分……”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一股可怕的力量凭空出现在他体内,从里往外,将他的身体撕碎分解了。
白色的代码漂浮在空中,花了十分才重新凝聚。
传话人的身体恢复如初,精神萎靡,身体重组看似容易,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他现在头很痛,只想睡一觉。
顾沉微眯起眼,“不想走没关系,但你不能干涉我。”
传话人的头更痛了,“我可以不干涉你,但你也不能干涉方灼的命运。”琇書網
他也好,顾沉也好,可以借着任何一个身份,在各个小世界中行走,唯独不能干涉人物命运,这是违规操作。
小世界中的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人的命运若是被改变,其余人的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今天你干涉一个,明天我干涉一个,世界还不得乱套了。
而且真这么做了,把规则置于何地。
“你之前力量不完整,进入小世界的时候记忆都会被抹去,勉强不算违规,但这世界不行,这是他真实的过去,你不能出手。”
顾沉不为所动。
传话人愁得头发都要掉了,“你的出现已经对他的人生产生了影响,相信我,他不会像上辈子那么背。”
顾沉板着脸,还是那句话,“滚。”
传话人要疯了,开玩笑呢,监督任务没有完成是有惩罚的,“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话音刚落,身体又被分解了,等他重新凝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站着喘气都是一种折磨。
顾沉无声的勾唇,瞳孔腥红,“那就住下吧。”
传话人被这笑吓得打了个嗝,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轻飘飘的在心里大骂,禽兽,魔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q1ng、hiahiahiahiahia、皓栖月、葉子的地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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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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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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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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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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