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来得何其之晚,耽误了学宫大事,必取尔等狗头!”田寺尉训斥道。
两个寺吏连忙哀告,吴升上前拦住:“案情紧急,故此连夜相请,田寺尉莫怪。”
田寺尉点头:“听说薛行走和孙兄不让惊动更多人,便只唤了他们两个过来,若是还需要,我立刻发牌调人,保管让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小东山!”
吴升解释:“不敢召唤太多人,贼子是个女魔头,修为高强,下手狠辣,修为不足的来了,反而多添损伤。还是请薛行走再讲一遍吧。”
等薛行走向田寺尉介绍完毕,吴升道:“门、成二吏常行于小东山,对这一带很熟悉,想请二位先看看,被红衣女魔杀了的是谁?”
辛西塘将白布包裹的手掌呈送过来,门丁和成甲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名堂,吴升也明白有点强人所难,当下道:“小东山往来修士极多,既然看不出来,那就待天亮之后查一查,但又不可打草惊蛇,不知二位有何妙策?”
田寺尉捋须:“你们两个想想办法。”
门丁愁坏了,道:“常驻小东山的摊贩一百多处,往来游走采买的,每日也不下五、六百......且这些人也没个定数,今日来、明日不来,这......”
成甲在旁道:“门兄所言属实,的确难查,我兄弟只能尽力为之。”
吴升出主意:“做一个普查吧,先从摊贩上手,看看昨日摆摊的那些家,今日谁没有上山摆摊。既然红衣魔修是夜里动的手,摆摊的这些摊主撞见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摊贩查不出来,那就只能查昨日上山采买的人了,难度不小,咱们要做好打攻坚战的准备。”
这种事情,还真得依靠门丁和成甲这种地头蛇,别人来了,只能是两眼一抹黑,人都认不全,怎么查?二吏也非单干,发动小东山讨生活的仲神眼等一帮泼皮挨个查找,一个上午便汇总出一个数目来,向在小东山峰顶上严阵以待的大人物们禀告。
“我们兄弟有印象的,小东山有十八户常驻摊贩今日没到,还请寺尉示下,是否挨个去家里看看?不过有几家在何处,我兄弟也不知,尚需时辰打听......”门丁和成甲叩首请令。
“快去!”田寺尉恨不得一脚踹他们脸上,将他们尽快赶下山。红衣女魔杀人如麻,耽搁一天工夫,说不准又是几条性命,旁人倒还罢了,万一伤着城里那几个上大夫、中大夫们的家小亲眷,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寺吏连滚带爬下去,又得了仲神眼的知会,说是有五家上山摆摊了,这两个略松了口气,需要核查的只剩十三家。
薛仲、田寺尉、吴升三位炼神坐镇小东山顶,时刻盯着下方的一举一动,仍旧觉得人力不够,吴升让钟离英去请庸直:“烦请钟离回一趟鹿鸣泽,让孙智来小东山,但请其余人不要乱走,尤其吴相要留在鹿鸣泽,时刻保护好大伙儿。女魔凶残,让他们提防起来。”
钟离英领命而去,过了一个多时辰,庸直便随他赶到了。
吴升向薛仲和田寺尉介绍,说是自己当年在蛮荒的兄弟,可以出力,这两位都拱手致敬,修为大致在一个层次上,说起话来自然客气得多。尤其是薛仲,见吴升又拉了一个炼神境来,更是大喜,这桩案子办起来就更有底气了。
将庸直拉到无人处,吴升把情况详细告知,然后道:“女的,身法诡异,五年前在郢都露过面,直大郎你想起什么了吗?”
庸直当即道:“大夫......大哥说是那个妖女?”
吴升道:“妖女不妖女的,你比我熟悉,我只是觉得很像。当日那女子虽不是红衣,却有红绫,我琢磨着,红绫缠在身上,其实也和红衣差不太多。”
庸直想了想,道:“我见她披在身上过,还用兔血蘸了蘸红绫,所以当日向大哥说,这女子邪性得很,且神出鬼没,身法诡异,我向她出手,几乎剑剑落空,大哥还不信。”
吴升反驳:“我可没有不信,如果不信,怎么会带你转移居所?”
庸直不服:“可大哥你当时说,让她有什么事冲你来,你就是见她貌美。”
吴升无语:“听不懂玩笑话吗?直大郎,你这人太无趣了!”
庸直不理他这茬,继续思索道:“至于凶残,我却没见过,只是觉得她不怀好意。可......如果她真是眼下这个红衣女魔,为何当时不杀我?”
吴升问:“你好好想想,當时做了些什麼破事,让她一直纠缠于你?纠缠了多久?”
庸直道:“两个月。”
吴升催促:“赶紧想想。”
庸直回忆了良久,方道:“每次烤兔肉,她都来抢。”
“别闹!”
“真的......”
“趁這會儿工夫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到底是为什么。当然,也不能轻易就下定论,说这红衣女魔就是那个妖女,毕竟还没见到正主。”
按照分派,庸直去了面向东北方向的山顶,减轻了薛仲、田寺尉和吴升的压力,郢都、扬州两个学舍加起来的十余名修士也在下方各处悄然巡查,小东山布下了天罗地网。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门丁和成甲终于带回来了确切消息,死者确认了,是北庄修士陈振。北庄就是小东山北边的一个野人庄子,陈振以资深炼气境霸住了这个村子,为数百野人村民提供保护,同时也借着这个庄子的掩护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比如半路劫个道,比如收钱为请托之人出头,比如低价收一些赃物到小东山摆摊贩***如伙同他人行骗讹诈等等,诸如此类,总体而言,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就算事发,也不过是吃吃苦头,何况他还是资深炼气士,吃苦头的机会很少。
这是炼气士们的另一种典型的生活方式,因为习惯自由自在,所以既不愿从军征战,也不愿给人当门士,因为惧怕危险,更不愿去昆仑、蛮荒、东海、绝寒之地冒险,那就只能走这条路了,一如当年的狼山修士,只不过狼山修士们干的勾当更高端一些。
这就是陈振,一个不起眼的的扬州野修,他的底细,门丁和成甲很清楚,当即一五一十抖了出来。
听完之后,薛仲很失望:“如此说来,就是他倒霉撞上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个寺吏一起点头:“看不出有别的缘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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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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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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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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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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