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誉周黑沉着脸,在意地又念了一遍,“娃娃亲?”
突然间,杜誉周又恢复了正常,不再像方才那般失控,脸上挂起浅笑。
同时高大的身躯不经意间又往前移了移,看清了达木塔这脸,确保毫无危险,这才挂起笑意地望向达木塔,笑道:“据朕所知,冬儿自幼就生活在京都,哪里都没有去过。而藩王是自小在边界长大,二个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可能有亲事,就算有如今也嫁给朕的。从朕手里抢人,你可要是蔑视皇权?”
说着,杜誉周困惑地皱了下眉头,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事。但不久又很快地带着一种畅快舒展开来。
“这好话坏话都让他给说了,有理没理也让他一个不落地全占了。”达木塔气了干呕了下,心里想回驳,但杜誉周已经和韶冬行了三拜九叩的婚事,成了众人眼里的夫妻。再怎么说,也都只能是他的错。可京都却不似他们的边境淳朴,这里各个人心人歹毒。只见到事情一点苗头就会添油加醋一番,传到最后就会彻底把韶冬诋毁成红杏出墙的坏女人,毁了韶冬的名节。他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是据他来京都的这些日子,也是知道名节对于女子跟命似的。丢失名节的女子最后大部分都会选择上吊,少部分选择落发为尼姑,终身与青灯古佛相伴。他舍不得,也见不得。
达木塔叹了口气,放弃争这口气,不在解释。
被高大身躯遮挡住的韶冬听着这二人的狠话,偷偷地偏了偏身子,往对面瞄了眼。只见一向高傲的达木塔此刻红着眼一脸委屈地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淹了这大殿。
韶冬有点想不通,平日里比谁都要张扬的人此刻却偏选择默默地忍气吞声。总感觉都不想像他似的,令韶冬有些惊奇。
不知是达木塔强忍的委屈触动了韶冬,还是怎么着。二厢权衡下,韶冬决定给达木塔解解危。轻轻地拽了下杜誉周背后的衣衫,正想着说辞,杜誉周便转了过来。
这一拽像猫似的,扑腾来扑腾去,抓了人心肝处痒痒的。
杜誉周直觉得耳根边火辣辣的,烧得人心里有团火在不停地烧。微弯下腰沙将手耷拉在她的肩上,低沉着声音询问起来,“冬儿可是有什么事?”
韶冬扑闪着眼睑,一本正经回道:“上次达木塔说我可能不是韶家的女儿,儿时是和他一个地方长大的。又与我说些蛊虫的事,说我身上有他那边的蛊。”
见小女人偏着脸,往日白皙动人的肌肤上也掠过一丝粉,平空中多了许些惑人感。叫杜誉周不敢直视她,一看心跳就莫名加快。
听见蛊虫,杜誉周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如同有个鼓,被人不断地击打,搅得人不得安宁,紧张中没有收住力气。
肩膀上传来疼痛感,韶冬疼得闷了下,轻轻地哼出声来。
听见声音,杜誉周大梦初醒猛地收回手,连忙询问起来,“可有伤到?”
韶冬摇头以示回应,让杜誉周不用过多担心,自己并无大碍。
杜誉周放下心来,垂下头低说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不用担心,有我呢,我一定会护住你了。”
韶冬被杜誉周突然的承诺吼了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渐羞红了脸。
其实当听见韶冬体内有蛊虫时,杜誉周心里涌上难言的害怕。杜子茹就是这样死的,虽早就知道皇姐会离世,但当真来临,心里有了只有浓厚的不舍和苦涩的难过。
亲人的离去,对他打击巨大。韶冬于他就是光,于公于私都不想失去这最后的光。
他不想在一个人彻夜面对寒冷,不断地猜测人心,去看不关于他的人间清乐。这一次,他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转身过去,杜誉周想要质问。
达木塔早就听完了这全过程,边点头边说道:“不错,她体内就有我的蛊。”
得到肯定答案,杜誉周这彻底站不住了,“今天他非得逼他交出解药来。”
“但是”达木塔话音一转,“这蛊虫无毒!”
杜誉周冷静下来,冷眼看着达木塔,目光里皆是敌意。
看到敌意,达木塔半掩起浅色的眼瞳,接着说道:“但你知道她体内为什么有蛊虫吗?那是因为按着我当地的习俗,二户人家要是看对眼,想互相解为亲家,就提前在各自孩子下好蛊虫。为了是让二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能感应到,他她就是要找的人。”
“我那方小,古怪事也多。一生只认定一个人,跟草原上的野狼似的。从生下来那刻就被我预定的,她只能是我的妻子。陛下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缺她一个少她一个都无所谓,可我不行,我只有她的。”
杜誉周气笑了,板起脸反问道:“我的人凭什么让给你?”
“就凭我能让她当妻,陛下你只能让她当妾,给不了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韶冬如一个物品般,被这二个人不断地撕扯着。
多加无奈下,韶冬挺身而出,无奈道:“你们这样争来争去,搞得我觉得我很像个物品。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想做的事。”
杜誉周察觉到韶冬低落的情绪,顿时理智了不少,缓声解释道:“我没有把你当成物件,我只是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也是!”
韶冬叹了口气,麻木着神经道:“谢谢陛下和藩王的好意,我有我的计划。”
杜誉周和达木塔忧心忡忡盯着韶冬,不敢外加打扰。
见到这情景,梅尤也不由地佩服起韶冬,竟然把二个重要人物给吃的死死了。
眼神一暗,他决定给他们来个顺水人情,出声询问道:“不知娘娘打算如何?”
“我不想呆在宫里,也不想去边境。我只想好好开个酒楼,做个小本生意。”
韶冬的回答让杜誉周出了一身冷汗,犹豫了会,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要我休你吗?”
“虽我不是陛下的妻,只是个妾。但也是陛下的人,您说我宫外染病离世就可以了。”
转头与达木塔说道:“我和藩王也仅仅一面之缘,小时候的事情距现在也久远了,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该有的缘分早就散了,望殿下能另找良人。”
她是重生的人,和他们本不是一路人。他们走他们的阳光关,她过她的独木桥。
“陛下事务繁多,我就不再打扰陛下。”韶冬笑着行了大礼离开。
达木塔随后就要追,杜誉周拦下了他,语气不善道:“我们还有事要处理。”
这半掺威胁的话让达木塔收住了脚,对着人正经起来,不再是那傻乎乎分不清的样。
“陛下还有什么旧账要说?”
阳光撒在淡茶色的发色,倒给人一种精明。到转上辈子,边境一直都是大杜久攻不下的硬地,想了无数的法子,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成为他心神上的心病。
外有敌兵,内有奸臣。面上口口恭敬为国为民,私底下各各贪官污吏,到处剥削百姓。
“你为什么要绑架那些京城贵女?刚才的理由不算,现在给我一个真正让朕服口服心的理由,不然你是走不出这道宫门。”
达木塔摊手笑了笑,“陛下,我边境养了兵也是闲兵,我出不去,那里就会主动屠杀大杜的百姓,还有我要是说了陛下能许给我什么好处?”
眸子闪过精算,全不然解释,只等着杜誉周的答复。要给了满意就说,不满意还会有人给他送钱。
杜誉周返回龙椅,端坐在上面,把玩起上面的龙头,与达木塔讨价还价起来,“良田万顷,铺子五百余,马匹二千,黄金万两。”
“这么少!”达木塔感叹道,“亏你还是个皇帝。”讲着又去看周围的环境,高台上刻画着玉石般的飞龙,朱红的九柱边缘还攀爬着九龙,金色的黄金堆满了龙的全身,再往前细看,可以察觉到龙的鳞片处还挂着价值不菲的珍珠。
瞄了几眼,心有谱了,指着这些稀奇的玩意道:“陛下,柱子上随便一个东西给我就行了。”
“放肆!”杜誉周怒道。
“那把韶冬给我也行,给我后就什么都不要了。我还会无条件地帮助陛下,这个条件对陛下不亏。”达木塔懒散着身子,故作无赖样。
杜誉周:“……”m.xiumb.com
看杜誉周不说话,达木塔接着蛊惑,“反正韶冬都要离开你了,你留也留不住,不是你的人终究不会是你的,早早地放手对你好也对我好。”
“她的去留看她自己,我没资格管她。”杜誉周思考片刻,缓慢地吞露出一句话。
达木塔:“那陛下打算给我什么?”
“就看你想要什么?”
“韶冬!”达木塔无比认真地回答。
“不行!”杜誉周强硬地回道。
“我可以给你柱子上的东西,等事情办完,我亲自把它砍了送到你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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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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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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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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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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