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彻入骨的冬夜里,父皇的辱骂、妹妹的残害、宫人的讥笑、嬷嬷丢弃。
年幼的她拖着病体,早早地明白了这世间百态……
杜子茹睁开眼,看了看坐在床边酣睡的傅明,犹豫了一下,伸手欲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傅明听见声响,闭着眼睛,死死的抓住被角,不让被子从她身上掉落。
“朕醒了。”杜子茹提醒了下,便见傅明惊了下,微垂眼睫,低低地扫了几秒,目光落在杜子茹细腻的脸上,才慢慢地松开手。
“想吃莲子羹我等会去御膳房做一份给你暖暖胃。”傅明语气温柔道。
杜子茹被傅明搀扶起身后,伸手往后拽住对方的头发。对视了会,才低声笑了起来,“有时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从你对我做了那些事,这就够你死千回万回。可偏偏我这人无能,若无你,我恐怕不会活到现在。可是有时候我真得想要你死,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对你”
她冷太久了,只要有一丝温暖,她就舍不得放手。
哪怕这人曾经也是她的敌人,一度被害得凄惨无比,骨子至今深陷骨虫。每每发作,便疼得像在鬼门关处走上了几遭。
就算是这样,但是有人将她放在心上,哪怕厌恶,不喜。这人依旧对她不离不弃,时时关怀,哪怕这些曾经都是他迷惑人虚假的表面,但是被毒过一次的杜子茹,仍然不想扔掉。
毕竟他也曾是她阴冷一生的光,照得她从黑暗里走出,不再惧怕冷意。
黑色柔发在杜子茹手指上盘弄着,一道绕着一道。
傅明仰头看着跟前的杜子茹,笑了笑,“我若死了,陛下就没这么衷心的奴才了。”
说着,脸缓慢地贴近,一步步地逼近着杜子茹。
温热的嘴唇亲在杜子茹白玉入骨的手节上,眼睛里噙着些许炙热的爱意道:“奴才对陛下一片丹心,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奴才更爱您的人了。陛下你舍得”
杜子茹得了这话,勾住眼前人的脸,冷笑了起来,“就凭昨日的痛,朕当然舍得。”
一扔手,将傅明摔在地上,不看身后人一眼。
“昨日的事办砸了,要不是朕毒发,这笔账昨日就该给你算一算。”杜子茹背着手,眸子里的冷意瞬间冷了几分。
“昨日的事,要不是杜子茹突然毒发。”傅明攥紧着手,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他欠她了。温顺地弯着头,跪在地上,沙哑道:“都是奴才的错,陛下想怎么都可以。只是陛下得换掉韶家的人了,要不是韶冬突然出现毁掉了臣的局,那杜誉周早就死了。”
说完眼神阴暗地盯着布满明黄地毯的地面。
杜子茹沉默了片刻,无奈道:“朕才登基不久,这韶家的兵权,朕一时半会还动不了。”
“韶冬,是朕的夺韶家兵权的缺口,只要朕扶持她上去,亲自让她做上那个位子。她不仅会对我感激不尽,还会为我拼死效力。倒时候先帝埋在韶家的背地里的病,不都是朕的人”
听着杜子茹的解释,傅明嘲讽地笑了起来,冷淡讽刺着,“杜誉周王妃的位子和神武大将军,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你觉得她会选哪个?”
“将军”
傅明抬眼平静地看着杜子茹,忍下心中的质问,嘲弄道:“你倒是对她自信得很,就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耐,让你如此高看她。”
“第一感!见她第一眼,入目那刻我便知道她和我是一样的人。”
杜子茹走离开,迈步拎起桌上的笔,拿在手心。
“就跟这笔一样,只要我牢牢地握住它,不让它逃离掌控,这一切便都是我。”
冷艳的脸上沉吟了会,接着道:“就算最后,她真的要逃离朕,那时候的我地基根厚,朝野上下,哪一个不受我控制哪一个不以我为尊你觉得她能叛了我”
连翻三问,问得傅明脸色青黑了一下。他心里明白无论现在说什么,杜子茹都不会放弃韶冬这个棋子。
作为下棋者,身在局中,往往没有局外人看了清。
子茹又过于刚愎自用,什么话都不听,一味地咬定自己的想法不松口。
傅明轻缓着声音,“既然这样,那就用她。如果出现意外,我会立刻下手为你除掉,以绝后患。”
杜子茹转过头,弯腰拉起了傅明,抬手揽住对方的脖子,赏赐般地亲了下去。
“但愿吧!只希望她不要让你我失望,如果她不行,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那就放弃她,重换一个人上。”
听到杜子茹退让,傅明揽住她,抱在怀里,想要如平日般带点温暖给她。
两个身处黑深渊里的人,互相依存着,支撑着彼此,不被黑暗所吞噬。
一瞬间,一如前世那样,他们心连着心,成了彼此的唯一。
可是时间里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一碗莲子羹的时间,外面的雨势便变大了,距离京城万里的黄河分泾处堤坝一声低压,咯吱一声,便随着河水滚滚奔腾下去。
无数人在哀嚎,在哭诉着不公的命运,居无定所,四处流浪,每日食不果腹。
朝党里面更是人心混乱,塞满了到处结党营私,一心想接着这次国难发大财的人。
大殿上,杜子茹注视着那些表面上自视清高为国为民,却背地里不知贪墨了多少国库,剥削了多少黎明百姓的官。
她帝位来不明不正言不顺,地基尚不稳定,只让杜子茹忍了辛苦。
与这些贪官斗了话,他们背后勾扯繁多若大的关系网,怕是会触碰到背后庞大的世家。www.xiumb.com
那些世家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手中的利益,对她这个帝王层层打压。
想着,坐在高台里的杜子茹冷笑了会,开始望向一侧的杜誉周。
清俊的青年轻触着眉梢,深邃的眼里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倒是让杜子茹有点怪异,对于这位皇弟的秉性,她倒是多少了解一点。小时候常听人说他如何心善,如何嫉恶如仇,是一个善人。
如今杜子茹眼底冷意微微,倒是沉得住气。
上次没死成,这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皇弟,你可有应对这洪涝的计策,不防说来听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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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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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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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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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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