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微光从窗前打落下来,照在对面人的面容上,险峻挺拔的五官本该山拔锋利,此刻却在眼睫毛微垂中显得柔和的起来。
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人。
他察觉有人,看到来人,愣了愣,随后抬眼一笑,温和道:“可是冬妹妹”
得了这话,韶冬恍惚了片刻,半响才回了神。
“甘肖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一道俏脆如黄鹂鸟般的声音传入中庭,打破沉闷的气氛。
司甘肖轻声道:“昨日和华兄畅饮了几杯,不胜酒力,借宿一晚。”
“香妹妹,这么早就来了,真是孝顺的人。”
得了这回答,一个十五六岁身着黄白相间的少女像瓷娃娃般抿嘴憨笑了几下,眸中带着欢喜,痴缠了起来。
但转身看见韶冬,呆梢似的眼里多了几分不悦。
见此,韶冬也不想多加掺和,早早地退出身去,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冷眼看着这相厌的两人。
“身子有点不适,便早先退去了。”韶冬假意喘了喘气,咳了一声,往身后无人的角落退了退。
可偏偏没如了意,背后一声叫唤又重回了这僵局。
韶涵见人站在外面,怕雨大风寒,冻得这些心肝宝贝。便唤了一声,“外面风大,进屋免得冻到。”
司甘肖这才一进去,就听韶涵道:“这是谁家的俊儿郎长得如此俊俏动人。”
“司家,司甘肖。”司甘肖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就被韶香急冲冲地打断了。
“祖母,司哥哥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三甲及第,皆是首榜,还是天子门生呢!”
得了这话,韶冬诧异地望了望司甘肖。
她明明记得上辈子司甘肖只能得进士及第,如今三元及第。
韶冬心里颇有些奇怪,但面上不显,只心里思索半刻,才猜得到一种可能。
“这么厉害!”
“三甲皆是第一,你这孩子以后前途无量。”韶涵轻笑了会,欣赏地看了这如玉的玉人,越看越欢喜。
“没这么厉害,只是平日里读书读得多,家父教导了好。”司甘肖平缓道:“日久月累而已。”
凉淡的嗓音,韶香让整个人娇羞地红了半个脸,小声嘀咕道,“司哥哥太谦虚了!你是真的特别厉害!”
韶冬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下出戏。
“司甘肖,厉害虽厉害,但三妹妹这般夸人,是不是喜欢这人家。”韶华打趣的话刚落,韶香便羞红了脸。
可把老太太看得心中一乐,只想做个媒。
按韶香这嫡女的身份,如花似月的模样配司甘肖倒还算相配,是个好姻缘。
只是不知道司甘肖这人的想法。
“甘肖,你觉得我们韶香人怎么样”
老太太一出声,韶香便羞笑了起来,眸中含笑地望着他。
司甘肖沉默了下,眼上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打了一肚子的腹稿,转眼正要回答时。
便见韶冬樱唇微启
“祖奶奶,香妹妹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京城里的贵女。再说我们祖太爷爷还是开国老臣,三代官职世袭,地位跟天子门生样。”说着,似笑非笑地望了眼司甘肖,继续说道:“司公子俊杰无双,又是天子门生,这点和香妹妹相配了很。”
“上次,跟母亲去礼佛时,我们还看到司公子和香妹妹再一起礼了佛,想是两人早就互相心系了彼此。”
闻言,司甘肖眸中微转,眼里含着许些不明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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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韶香缠着他,一时脱不开身,便由着人缠着,不理人罢了。
现在倒是成了两情相悦好一张巧嘴,倒是扣了好大一个帽子。
不应就是他薄情凉血,玩弄贵女感情,应了就是两情相悦,娶韶香。
左右下了个套,等着他下去。真是聪明,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聪明。
“这,便是相配极了!”韶涵欢喜地笑了笑,正要接着话顺下去。
却听一声轻笑,司甘肖回望了眼韶冬,讥笑道:“要是一起走的话,就是相配,那我和冬妹妹也是相配,那我们确实也挺相配了。
顿了顿,司甘肖接着道:“不如明日我便来下更贴,找个黄道吉日请家父上门订亲纳礼。”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明显一愣。
韶冬嘴角微坠,转瞬之间眼中骤现冷意。还没等她陪笑。
就见韶香气鼓鼓地站了起来,眼角带着几滴晶莹的泪花,骂咧咧起来,“韶冬这庶女身份,连个生母都没有的下等人,怎能和我比。要不是祖母怜她,她怎能和我们做在一起。”
“我还听说她的生母是个妓,这种烟花酒地出来的女人能有多少个干净的,心思脏得不行。你想想母亲这种人,那她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司哥哥,你娶谁也不能娶她。”
“住口!”
韶涵目中寒光暴射,厉声连声道:“住口!她是你的姐姐,什么下人。这就是你母亲教了你的行为”
“好啊,就因为我常年卧病,不再管这府事,她竟把你教成这样,好一个大家闺秀,竟成了这样,张口闭口就是这般胡言乱语那她这主母当得可真是称职啊!”
对于这,要是前世,韶冬可能会肝肠寸断,夜夜躲在被子里,猫着腰一滴滴地掉着眼泪。
可是现在,韶冬哪里会伤心,都是虚假的父女之情和母女之情。
父亲不把她当亲人,母亲不把她当人,恰好她也是不把那两位当做人。
韶冬笑微微地看着祖母明为训斥实为袒护的举止。
愠怒间,话里中皆是韶冬那便宜母亲的错,竟把韶香刚刚的过错给摘了个干净,不得说说祖母的手段之高!
突然一声雷声在远边炸起,电闪雷鸣间,空气一如这气氛般骤凉。
雨打在屋檐的业尖上,让外面的人冷得打了个寒颤。
雨滴落的声位,让韶冬眉头轻触了下。
恍惚中,韶冬只觉得闻到一股香味,才一刻,彻骨的冷意便爬上了整双腿。
冷得韶冬闷哼了一声,咳得身子也跟着颤了颤,额上也渗出一层细汗,微微倾斜地倒在在身后的椅上。
“冬妹妹”
“快来人”
……
郎中按在韶冬的心脉上,把了半天,才敢说出心中的猜想。
“小姐,前一阵子受了风寒,再加这一阵子,怕是有人在饮食里放了很多脏东西。”
“不过幸好,今天送医及时倒是没让小姐的玉体有多少大碍,但是再拖上几刻钟,次天这个时候这毒怕是入体,再难解了。
“病中得忌口,近期最好不要吃辣、鱼、虾,多喝些清淡点的。”
“最重要的,不要碰姜,姜属性太寒,入了口只会让寒意入体。这体内的寒气非但没排出,还会加重这病情。”
司甘肖闻言,眸里紧张了片刻,想了回,眸中的担忧才堪堪褪了许些,沉着冷静才慢慢地站了上风,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韶华看着仍在昏迷的韶冬,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怕是他那所谓的姨母做了,韶冬的上次的行为怕是惹了她的怒了。
本来是替他入京,去答那必死的局,来换他一条命。这事让他多少对韶冬有点愧疚之情,凭着也不能对这事不管。
“她就是活该!”韶香看了眼病床上苍白不像人的韶冬,鼓着腮帮子嘟哝了一句。
韶华怔了怔,眼中怒意灼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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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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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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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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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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