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卿子衿盯着自己发呆,安梁投来了疑惑的眼神,卿子衿赶紧低下头翻了两页书,随口扯道,“这诗写的真妙,‘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真妙真妙。如此情深。”
安梁坐下,抬起头看着卿子衿说,“诗是好诗,情也是好情,只是意头不太好,不宜做定情诗。”
“你还在意意头好不好呀,简直跟我妈一样。不过说定情,我能跟谁定情,我只是觉得此诗甚好罢了。”卿子衿笑了笑,看了看窗外,转过头接着说,“不过,如果以后我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像你一样的,又好看又温柔的。”说完笑了笑,继续低头看诗。
安梁感觉后背仿佛更僵了一点,定定的看了看卿子衿,然后慢慢的低下头,翻开书,又翻了几页,又快速翻了几页,不对,好像翻过头了。听着对面哗啦哗啦的翻纸声,卿子衿一脸疑惑的抬了抬头,看了看对面。余光扫到对面看向自己,安梁呼吸慢了半拍,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手下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卿子衿满脸疑惑,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贴在桌子边,整个人往前抻了抻,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事,找不到看到哪里了。”安梁轻声的回应。
“你说说你,天天看的书还能找不到第几页,脑子里都在想啥,不能学学我,爱学习爱劳动,做个优秀的少先队员,看见外面的五星红旗了吗?那都是我升上去的!”卿子衿翘着二郎腿,把胳膊放在脑后,身子一仰,挑眉看着安梁。
“那是你升上去的吗?”安梁温和又礼貌的问道。
“我说的是小学那会的五星红旗,是我升的。”
“那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三好学生呢。”
“害,那算什么,不是我吹,我从小会的东西可多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是呢,做人要谦虚,所以你没看出来。”
安梁笑了笑,眼睛弯了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安梁笑了,卿子衿忽然觉得身上一阵轻飘飘,还有一点燥热,手心也痒痒的,似有小电流流过。卿子衿麻溜低下头,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可能是过于心虚,为了掩盖这个心虚,卿子衿赶紧摸了摸包,掏出小小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你,你喝水吗。”
安梁大概是看到卿子衿猛的低头,感受到了她的尴尬,所以虽然没弄明白为啥突然让自己喝水,但还是没有拒绝,拿出自己的小杯子,把水倒进杯子,然后把子衿的保温杯轻轻的推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么,一个注意力没在水上,直接被烫了个正着,水都微微洒了出来,浸在袖子上,晕起一小片。
“哎呀你这人,真笨啊。”卿子衿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安梁,安梁接过纸巾擦着衣袖。
“嗯?怎么你的胳膊好像有一道红色?怎么了吗”卿子衿托着腮看着安梁的胳膊。
安梁猛的把胳膊垂到桌下,平静的道:“没有,不小心撞的。”
“拿出来拿出来,来来来我有药,”说着翻着小包,拿出云南白药大包小包创可贴,拉拉扯扯的把安梁的胳膊拎了起来,把袖子撸的老高,“你这个,你这是撞得?怎么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掉下来砸的?”卿子衿轻轻的吹了吹伤口,拿出药剂喷了喷,又轻又柔的揉擦着。安梁看着子衿,说,“嗯,不小心被砸的。”m.χIùmЬ.CǒM
卿子衿一听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刚才还说撞的。”
“是吗,那可能是没注意说错了。”安梁轻声,无甚情绪。
“那怪不得会被砸这么大的伤口,连怎么伤的都能说错。给你,这个,一天喷三次,喷完要轻轻揉一会,小心一点,笨蛋。”卿子衿拿起创可贴,轻轻的对准伤口贴上。直起身子转过头,对上了安梁温柔的视线,突然发现,第一次坐在安梁的身边,离他这么近,连脸上的小绒毛都看的更清楚了。呼吸好像变得有点重,手心开始变得麻麻的。
卿
子衿赶紧起身,小跑到对面,随手抓起东西就往书包里塞。“我,我一会还有课,我先走啦!”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了图书馆。
安梁莞尔,起身来在窗前,看着楼下,不一会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安梁把身体向后移了移,用窗帘挡住,果然楼下的女孩走到广场中央,回过身抬起头看着楼上,仿佛是这一回头就能安心一般,看了一会,她就转过身离开了。
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孩,总是在自己前后左右换着位置坐着,总是在自己进书柜里找书的时候隔着书柜偷偷看自己。起初,以为只是路过的小妹妹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喜欢看同样的书。可是这女孩,好像,来了只看自己不看书啊。有点在意,自己被小妹妹盯上了?
说真的,被盯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有一点不舒服,又不能直接过去说你别看我了。不去图书馆了?可是只有那里才能有一点平静的感觉。怎么办好,真的烦躁。
直到有一天下雨,那个女孩跑来送给自己一把伞,她说,“你一般不要伞,我知道啊,你为什么不带伞。不管你为什么不带伞吧,反正,你拿着,我特意给你带的。打把伞总比淋着好。”她知道我不带伞?
是了,她是自己的小跟踪狂,特意带给自己,是,是在关心自己吧。记忆里有一个红色的小身影慢慢浮现,用最动听最稚嫩的声音说,“我特意给你的,你拿着。”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哪怕,只是注意他是不是会淋雨,哪怕,是这么容易被关心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是如以前一般,离自己远远地,远远地看着自己,只是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不再是烦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有一点想笑,她看着看着自己居然还能睡着,难道自己长得很催眠?这女孩圆圆的脸看起来肉乎乎的,趴在桌子上还会挤出来一个小肉包,把嘴顶的微张,像个小金鱼。流......流口水了,要不要去提醒她,书都湿了,要不要叫醒她。
默默地觉得好笑,然后看着她悠悠的睁开眼,表情极不耐烦的抻一抻身子,似是发现了口水流到书页上了,赶紧掏出纸巾擦一擦,左看看又看看确认没人发现后迅速合上书,麻溜的起身准备把书放回去,这是,腿麻了?一瘸一拐的走进书柜。
安梁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她似乎是实在待不住了,背着包离开了。
看着她下了楼,安梁站在窗前往下看,不一会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出来了,她准备回家了吗,她叫什么呢。她,她......往上看了,安梁赶紧转过身把自己藏在窗帘里,感觉好像偷东西被发现了一样的紧张,缓了一会,再探头看楼下,小小的身影已经继续往前走了。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有一点点别扭。
后来像是养成了习惯,她默默离开,他静静目送,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一个看不清,一个藏起来,两两相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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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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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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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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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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