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枕边人”显然没有这些顾虑,烛火一灭就开始睡她的美容觉,不多时便能听到规律的呼吸声从她那边传过来。
叶慕爵完全无语,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在同一张床上休息,这一位怎么就能睡得这么放心呢?她到底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某幻:我说太子殿下啊,你们两个算是孤男寡女吗?难不成你知道她是冒牌的水兮若了?)
事实上,水清浅会这么大胆地邀他同床共枕的原因,不是她所说的什么借用房间已经是过意不去,再叫他睡地上,会良心不安。想想也知道,她会放着那些病人甩手不管,得了个冷血神医的称号,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良心不安”?
真正的原因是之前那差一点就发生的亲吻。我们的清后在经过几番思量后,给那一刹那的心跳加速做出了两个解释:一,到了傲月国后水土不服,导致心律上出了问题;二,这是她对叶慕爵心动的表现。
所以,她想借此机会找出自己心跳加速的真正原因,若是亲吻(尚未吻到)都可以产生这种感觉,那同床共枕应该更有感觉才是。
不过,她发现自叶慕爵上床后,她的心里还是一片平静,没有起任何的波动,连丝涟漪都没有荡开。所以,那个对叶慕爵心动的猜测被她判为是完全不成立的,并决定了明天回冷院后好好配一副凝神静气的药草,让小狸煎了给她服用。(某幻:清浅啊,你们两个这同床共枕同一般意义上的差得太远了,别说是盖棉被纯聊天,你们盖得还不是同一条被子,这张床又那么大,简直可以看成是各睡一张单人床,加上你又天生冷情,会有感觉才是怪了!)
心里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了思想负担,她可以睡个好觉的内在因素已经达成。
另外,关于叶慕爵那番她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的猜测,说她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是完全错误的。虽然她不像凤凰那样对自己自信过度达到自恋的地步,但向来也是非常有自信的。
她认为自己的外貌无可挑剔,医术天下无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不是完全精通但也都有涉猎。这话听上去似乎已经是极为自负了,但在我们清后的想法里,这叫做有自知之明,因为这些都是实话。
若说她是对叶慕爵太放心,这句话算是半对。对叶慕爵,她确实很放心,但那个“太放心”却是建立在她自身的防御手段上的。她的头发丝里还藏了好几根银针,若是某人真的在半夜化身狼人想将她拆吃入腹,以她浅眠的警觉性加上无出其右的使暗器手法,绝对能在瞬间将狼人变成化石。琇書蛧
既然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运行着,连外在因素也得到了保证,那她自然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至于她的“枕边人”是如何的想法,如何的辗转反侧,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房里,调皮地将它所看到的一切镀上一层淡淡光晕,包括床上的一对男女。
直到丑时,叶慕爵还是清醒着,被那股香味困扰的他实在没有那份心思入睡。微微偏过头看着那个早已入睡的女人,月光下的她少了平日里的冷淡,柔美得像误入凡间的仙子。看着她没有防备的睡颜,叶慕爵的唇边染上一缕柔和,但一看到她褪到腰际的被单,那抹柔和突地僵了一下,接着很自然地伸手想将她的被单拉上去。
然而,手指才触及被单的一角,整个肩膀就在瞬间一麻。
他抬眸,对上的是一双睡意与不解交织的美丽眼睛。再看看自己的肩膀,一根银针正插在上面,在月色的掩映下闪过一缕冰冷的银芒。
“你要做什么?”水清浅困惑地发问。
“替你把被单拉上去。”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她将银针取下,他的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听了他的解释,水清浅也没考虑可信程度,就将银针拔了下来,再次插回发间,自己将被单拉回,重新闭上眼。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叶慕爵的心里生出更多的疑惑。
她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惊醒?只有长年在腥风血雨中生存的人才会有如此高的警觉度;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银针,就连头发丝里都不忘藏着?是因为她的生命遭受过威胁吗?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这么想了许久,却听不到耳边传来她规律的呼吸声,叶慕爵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她半夜里一旦醒来就很难再睡着,反正睡不着了,她干脆和他聊起天来,“你刚才怎么会醒着?”
“想到一些事,就没什么睡意了。”他可以说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浮想联翩,难以入睡吗?
“关于瑾王爷的事吗?”她随口问道。
“他的确让我很头痛。”他也顺着她的问话答下去。
“你头痛的该是他的母妃才对,就他这个人,有勇无谋,难成大器。”
“你看出来了?”叶慕爵有些惊讶,为她敏锐的判断力。
“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水清浅毫不谦虚地答道,诚实向来是她的美德。
算起来,她对那个瑾王爷也可以说是知之颇深,他的有勇无谋从他砸场子的一系列行为中就能看出来,今晚的送“钟”行动只是让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想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砸场子行为,她还有笔账没和他好好算一算呢!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将叶慕爵拉进自己的算账行动里来。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瑾王爷在月城应该置了不少产业吧?”
“说到产业,他平日里只喜欢舞刀弄枪,不喜经商,但玉国舅在月城的产业倒是不少,”叶慕爵如此答道,忽又奇怪,“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们,去砸场子。”她挑了挑眉,吐出一句令他惊愕得要掉下巴的话,然而她的神态,看来却是十分的理所当然。
卯时刚过,苍龙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冷院的门口。
等了一晚上的小狸终于盼来了热闹,一脸喜气洋洋地迎上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答案不言而喻,以清儿姐姐的才智武功还会躲不过这个人的追寻?她坏心地道:
“真是准时啊,清儿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小狸边说还煞有介事地东张西望。
“我输了。”心灰意懒的苍龙懒得计较她取笑的语气,带着些许绝望地吐出这句话。
“唉,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清儿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怎么就不听呢?现在明白了吧?看看你这一脸哭丧的表情,真是不听小狸言,吃亏在眼前啊!”小狸八婆地多嘴。
“我是不会放弃的,”虽然前景渺茫,苍龙还是坚定道,“请你替我转告清儿,不管她接不接受我,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她,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
唉,人类啊,真是执迷不悟!小小狐仙发出第二声叹息,不知怎的,她居然有些为这个蓝眼睛的男人感到心疼。
但是,清儿姐姐肯定不想听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事,那她到底要不要转告啊?唉,唉,唉……她现在不是心疼是头疼了。
这厢刚上演完失恋的戏码,那厢的砸场子好戏就紧锣密鼓地开张了。
龙葵轩的大堂。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坐在靠窗的桌边,叶慕爵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跟着她到了外头。
让他想想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昨晚她说到要去砸场子,然后就说又开始犯困了,接着不再理会他就自顾自睡去了。害得他为了她那番豪言壮语更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今早卯时刚过,她就让他吩咐丫鬟找一套纯白的绸缎制的女装来,然后催他也快些换好衣服,接着连早饭都没有吃,两个人就做贼般从围墙处翻到外面,直到现在坐在这里。
通过这件事,他认识到了一点,对于她的要求,他居然不会反驳。
“砸场子。”她边吃着龙葵轩里的早餐边回答他,恩,味道很好,厉言坤挑的厨师确实很不错。
“这家店不是玉国舅的产业。”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也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刚尝了一口,他就爱上了那个味道。
“看别人砸场子。”吃的不亦乐乎的女人补充完整道。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她不像是爱看热闹的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喝了一口豆浆,她好心地解释清楚,“这家店抢了玉国舅家的生意,瑾王爷天天派人来砸场子。”虽然没有效果,徒增乐子而已。
至于她就是店主的事很自然地就略过不提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每天都在冷院呆着吗?
“小狸告诉我的。”她随口掰道。(某幻:小狸果然好用啊!)
稍稍想了想,叶慕爵信了她的话,随即开口道:
“你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砸场子的,然后总结一番再到玉国舅的那些店铺去砸场子?”
“差不多。”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差很多,放养的孩子用的方法她才不屑重复,况且那么没杀伤力的招数,她也懒得用。
那她为什么会带他到这里来呢?是因为这里的早餐好吃,她想吃这里的早餐才过来的,带上他是顺便,因为砸场子的时候派得上用处。她如是告诉自己。
但这是真的吗?其实她的潜意识存了想要他了解自己的产业的想法,换言之,她其实期待他了解她,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罢了。接下来是一阵相对无语,两人各自吃起桌上的早点。却不知,这一副场景看在周围同是来此地吃早点的人的眼里,是多么的美好和谐,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一般。
接下来要枯坐一上午,他们砸场子通常选在中午时分。水清浅要了自己常待的那个雅间,掌柜的自是认得她的,没有多说什么就安排好了。
一进雅间,叶慕爵就对里头精巧的布局赞叹不已。这个雅间本就是厉言坤为水清浅特意准备的,仿照她在清涧阁的房间布置。
水清浅习惯性地坐到靠窗的躺椅上,从袖中拿出那本从叶慕爵的书桌上带来的治国之策看了起来。而叶慕爵坐到桌边,双手交叉撑着额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水清浅突然开口:
“你可以到床上去休息。”纤纤玉指指向那面画着莲花图的屏风。
叶慕爵震了震,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看出他在睡觉。起身便走向她所指的屏风背后,那边摆了一张软榻,看上去极为舒适。
他全身放松地躺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鼻尖似乎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气。
静默片刻,他突然发觉这种味道好熟悉,就像……对了,就像那一年狩猎,救了他的那个她身上的香气。如果不是她,如今的自己早已是一堆白骨。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还在伤心难过?这么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了过来,他是被外面纷乱的喧哗声吵醒的。
水清浅跪坐在躺椅上,双手撑着窗沿,眼睛看向外边,神情十分专注。
起身从屏风后走出的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眼角略过一丝浅笑,为她那显得孩子气的动作。
看到他过来,水清浅只是点了下头,随即又看向外边,今天的砸场子行动似乎有点不同了。
叶慕爵站在她身后,探过半个身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引起了她这么大的兴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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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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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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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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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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