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到了站队的时刻,要么选西,要么选东。对于几乎整个势力都分布在偏东方的儒家来说,似乎选东才是较好的决定。
而且,陆言虽说在秦国为儒家的学说传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可他设置的那些考试科目,又常常卡死大多数儒家学子。
这个出身儒家的秦国国师,对自己的师门,说真的就没有什么优惠的对待。秦国一统天下之后,儒家真的能够好好传承下去么,这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说儒家尚且保留一些自主考量的余地,那么墨家就真的是别无选择。
秦国有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作为助力,三国高层若不能想办法击破战阵大杀器百战神机弩,那么今后的正面战场,秦军将不可战胜。
墨家正是唯一的希望。他们绝不能容忍墨家存在倾向秦国的任何一点苗头。这也是儒、墨两家,首当其冲是墨家的原因。
齐墨相夫氏,楚墨徐家,若不参与抗秦阵线,那么,即刻就让这两支势力覆灭。
临淄,太子府,田升在府中聚众宴饮。席间赫然就有代表楚王的谋士任倪,农家侠魁田虎,代表燕王的庆卿、秦舞阳。
这场宴会的气氛起初并不太热烈,上一次庆典刺杀的失败还让几人有些阴霾。不过在分享了燕丹的书信之后,几人明显有了兴致。
田升看向秦舞阳,面露怀疑之色问道:“齐墨竟然还精通制盐?我齐国临海便利,煮盐技艺成熟。整个中原盐产量,我齐国约占三分之一。墨家竟还有更甚我齐国制盐之法?”
秦舞阳放下手中酒盏,板板正正地自夸道:“墨家精盐,比之齐盐,犹如皓月光辉照耀夜间萤火,其中技艺差距,难以估量。”
“嗯~”田升有些不悦。
齐国是商贸大国,盐业是商业中的重中之重。难道我齐国这么多年一直最重视的技艺,比你墨家其中的一支还差劲这么多吗?
秦舞阳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头盒子,将它打开献给田升,“太子殿下,请看,这就是齐墨私产的精盐。”
田升只粗略地看第一眼,见这盐粒铺在盒中晶莹若霜雪,登时就吃了一惊。他皱着眉挥手喊道:“来人,给本公子取府中精盐来。”
很快,下人就将太子府的用盐呈上。众人一经对比,发现太子府用盐已经是齐国最高等级的精盐,与齐王宫中都差距不大,可与这齐墨私盐相比,还是可见颗粒粗大,难免杂质。
任倪用手搓了一点太子府的盐粒,若有所思地点头,“燕使,太子殿下所用精盐定是齐国千挑万选的精品。齐墨私盐的质量竟还在其之上。这样的盐,不知道产量几何?”
秦舞阳答道:“任先生所问切中要害。墨家之中,衣食住行皆无等第之分,所有齐墨弟子皆食此盐。”
“什么?这怎么可能!”田升不敢相信,自己是堂堂一国太子,这齐墨普通弟子,贱人而已,吃的盐竟是比自己还要高级!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墨家在世流传最广者有二,一为墨侠,二为机关术。这两者又犹以赵墨、燕墨最为出众。
但是,世人不知,墨家之中,亦有分野。齐鲁之地文风盛行,齐墨精研典籍,对《墨经》的参悟为众墨之最,曾有墨辩之称。精盐提炼之术,不过是齐墨钻研的技术之一。
楚墨徐家铸造之术为天下佼佼,有墨家机关城为后盾,实力隐而不发。弟子众多,且深藏山林,不为外界所知。这是因为楚墨对于水稻种植的研究,甚至达到了超越农家的程度。他们完全有避世而安居的底气。
若非自从墨子祖师之后,后辈弟子再也无人能达到兼爱的境界,让各派墨家弟子心悦诚服,那么如今的墨家,恐怕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秦舞阳的话,让田升、任倪和田虎三人都一时震撼得说不出话。
粮食种植,工具铸造,制盐之术,机关之术,学说传承,人数优势,武装团体……真正统合一体的墨家,是到底有多么可怕。
“呼~这样的实力,难怪,墨家数百年素来不被为大国所喜,却从来没有灭门之患。”田虎说着闷闷地喝了一盏酒。
墨家到处插手战争,践行那个看着很搞笑的“非攻”理念,这么多年下来门派还存活得好好的,依旧是显学。
而农家呢,不知道前辈农家人发了什么疯,竟敢公然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仇恨拉得比墨家还要狠,直接导致农家势力被撵得只剩下大泽山,没被灭门已经是幸运了。农家能再次发展起来,都要多亏田光这几十年的经营。
“哼,曾经也只是曾经,齐墨既有这等制盐之术,本公子立刻禀明父王,以全国之力封杀之。”
田升也闷了一大口,酒盏重重砸在案上,作势就要起身。
任倪开口将他安抚着坐下,献上一计:“太子殿下,以国家之名查杀诸子百家门派,总需要先有一个名头。
墨家不是一直弘扬人人平等,墨门弟子皆吃苦耐劳,不美华服,不羡脍炙。齐墨拥有这等私盐,却从未公开,反而以此牟利,门中弟子生活堪比王公贵胄,此等行径简直欺师灭祖。”
田升听得眼睛一亮。
是啊,齐墨的确有冠绝天下的精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你有这样的技术,你有没有犯罪还不是凭他官方一张嘴。等到剿灭齐墨,技术到手,齐国拥有了精盐,没有人会觉得这行为无耻,反而都会骂齐墨活该。
“好!先生此计,当浮一大白。”
田升拍案叫好,众人皆欢喜地满饮,只有秦舞阳虽是欢笑,但有一点勉强。wWW.ΧìǔΜЬ.CǒΜ
秦舞阳是墨家弟子,但他更是燕国人。齐墨、楚墨抗秦态度松软,他知道自己受燕丹之命来到齐国的目的。做是这么做了,可总归心里头不是滋味。
任倪饮酒时,目光飘向秦舞阳,心里凝重:
齐墨、楚墨之所以低调,便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手中的技术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不顾名声去强取豪夺。看秦舞阳此人,不像是会主动来陷害齐墨的,那么此行定是受燕王丹之命。
以前听说燕丹行止酷似游侠而无王者之风,这一次的行为,倒是有些枭雄的模样。燕丹曾是墨家弟子,老师更是巨子六指黑侠,他这一次的行为,却是要摧毁墨家。
秦舞阳所说言论,估计全是受他指使。毒辣的计策是由我开口,动手是有齐国动手,他燕丹倒是可以不染这个血腥。哼,看来回头需要提醒大王,这个燕王不是易与之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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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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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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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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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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