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义堂,今年宣读中榜的官员,是大司农的徐叔平。
“今年的榜首!萧权!”
徐叔平得意洋洋,上次见萧权还是他给白起入籍的时候,这一次,竟然能亲口宣读他得了会元!
这一次,他铁定依约,喝上萧权请的酒!
见证从萧解元到萧会元,徐叔平深感荣幸:“来人,点上那根最大的红烛!”
红烛上,刻着萧权的名字,被知义堂的侍女恭恭敬敬地奉在庙中。
和赌坊激动的人相比,现场的文人士子,除了中榜之人,其他人皆是深深的沉默。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难以相信,萧权竟然第二回黑马!
“走!”秦舒柔气匆匆,阿香拉住她:“小姐,姑爷得了会元,您不高兴吗?我们再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不过一个会元而已,靠的不过是运气,回府!”
“小姐,两个公子都中了,不要如此生气。如今我们府里,又要开第二回庆宴了!一家中了三个贡生,这在京都可从来没过!”
说到两个弟弟,秦舒柔脸色好了些。两个弟弟排名虽未靠前,可已在榜上,终于有了考进士的机会。
原本这榜单上,还应该有朱衡之名才对,秦舒柔望着萧权那根红烛,顿觉烟气熏人,她冷哼一声,甩袖愤然而去!
这一次萧权若是落榜,便能名正言顺地把萧权赶出秦家!
现在这个破落户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着不放!
真恶心!
放榜的同时,皇帝给的赏赐和旨意都到了各个贡生的住处或者家中。
这一回,有了经验的马公公没有前去秦府,而是直接去了萧家。
许多人正堵在秦府门口,等着一睹萧会元的风采,却久久未见皇宫的人来。
秦家的人也等在门口,只等来了两匹快马、两份旨意和赏赐。
是秦南和秦北的捷报。
秦家等人千恩万谢,跪下接下来捷报。
百姓们却不买账,议论纷纷。
会试中举者,叫做贡生,榜首叫会元。贡生虽然稀罕,可也没有会元稀罕。
他们听说了,会元的赏赐可厉害了!
“怎的贡生的捷报都到了,秦府姑爷的还没有到?”
“莫不是路上耽搁了?”
“哪会呀?都是先发会元的捷报,才发贡生的捷报!”
“难不成传言是真的?秦府把萧会元赶出府去了?”
“堂堂一个将门,竟真的这么刻薄!”
“就是,不过萧会元只是以前寒酸,现在第二次得了榜首,以后飞黄腾达,那还得着看秦府的脸色。”
“对!捷报可能送到萧家去了,唉!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百姓们摇头,失望至极。秦家人除了秦南高兴,其他人的脸都一阵白、一阵红。
本应该高兴的一天,竟因为萧权受人指指点点!
“萧权人在何处?速速把他叫回来!”秦老太太敲了敲拐杖,以为这小儿会落榜,想不到竟二中榜首!
秦家不缺一个榜首姑爷,却要脸面!
历来上了榜的人,都得入祠堂报备祖宗,这一次没有少了萧权的道理。
亲口把他赶出去还没有到十天,竟就要亲自叫他回来!
秦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气,秦风愤愤不平:“若是我们去把他请回来,如何对得住妹妹?他上次在祠堂那般猖狂放肆,妹妹哭了好几天!”
秦老太太摇头,大局为重,若是陛下知道秦家这么对一个会元,才是大不妙。
“先委屈一下舒柔吧,庆宴,务必把萧权叫回来。”
会试的庆宴比乡试还隆重,秦家有光,出了两个贡生、一个会元:“萧权在何处来着?”
秦老太太方才没得到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秦风说不出口中,瞪了一眼秦南。赌坊的事,外面的街道上传开了,秦南听到的时候难以置信,后来说的人多了,自然不得不信。
“姐夫......在......赌坊。”秦南第一次觉得姐夫两个字,有点烫嘴。xǐυmь.℃òm
果然,秦老太太脸色大变,拐杖恨不得把地板敲烂:“不肖子!不肖子!放榜之日,堂堂一个榜首,他竟去赌钱?真是大伤风化!不知十赌九输吗?莫要理他,输光后,让人砍了他手脚去!”
秦南不敢说萧权不仅没有输,还把人家赌坊都赢了去。
秦家兄弟哪敢吐露实情,若是祖母知道萧权靠赌博这样的歪门邪道一夜暴富,祖母更气!
聚宝坊,晕过去的掌柜醒了过来,眼睛一睁开,一片狼藉的赌坊差点让他气又背过去!
“怎么、怎么不拦着啊?”掌柜望着伙计,却明白哪里拦得住?
赌坊毁了,所幸没有出人命。
白起浑身冷气,随意一把一等剑,轻轻松松就将江湖客的刀剑劈断,在萧权示意下,未伤他们分毫。
萧权有言,赌个钱而已,他们已经够惨了,没必要把他们命都搭上。
江湖客个个彪悍,可再彪悍,都不是白起的对手。
白起是天生战士,比他们高大威猛,剑术也比他们好得多。
闹哄哄几场比试下来,他们没有一个人占了便宜,累得气踹嘘嘘,白起未有一丝波动。
萧权冷声道:“掌柜醒了?”
“呵呵呵呵,醒了醒了。”掌柜点点头,讨好地干笑道。
如果说下赌的百姓和江湖客,是盛会的参与者,那么赌坊便是这一场盛会的万恶之源。
是它,将萧权钉在京都的耻辱柱上,让人人指指点点,让人有了更多的机会踩踏他。
原本的萧定只不过是一个寻常文人,家道中落,老老实实,不会得罪什么人。
现在,京都所有赌坊没有押旁人,偏偏押了萧权。
不就是因为萧权家道中落,无依无靠,哪怕死了也无人可惜吗?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若是萧定还活着,除了被羞辱而自尽,还能有什么另外的结局?
这个人血馒头,他们吃得津津有味,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为了以防江湖客反扑,萧权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白起,若有人再攻击,可开杀戒!杀个精光!”
“是!”白起提起剑,威风凛凛,随时准备反击!
众人一愣,如今萧权本就是解元,如今已经是会元,若他们再攻击,便是击杀天子门生。虽然他们是平民,萧权有护才不能主动杀他们,他们若是主动攻击,护才便要行使保护之责,可以大开杀戒。
萧权在告诉这群穷凶极恶之徒,方才他手下留情了,至于等下会不会手下留情,全看他们表现。
白起将玉面小郎君身首异处,一战成名,威名他们早就听过。
萧权这般冷,白起眼神随时要杀人似的,他们自然不敢动了。
见他们如此识趣,萧权满意地见赌牌丢在掌柜面前:“取钱。”
他冷冷地盯着掌柜,聚宝坊既然敢将他钉在耻辱柱上,自然就要付出挥起锤子的代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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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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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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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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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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