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大步踏出单间,不管那些文人贵子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等到开榜之日,这些人自然会自觉闭上这张臭嘴。
萧权提前交卷,让在门口的总监考官诧异不已,毕竟考场从未有如此狂妄之辈:“这位考生,留步!”
监考官须白眉扬,气势不凡,那腰间的绶带,是色调上乘的青色绶带,一定是三公九卿中的其中一卿,古来皇帝任命的监考大臣都有皇帝的心腹,此人看起来就是这种人。
毕竟平常考生走了便走了,没有被监考官叫住的道理。这是乡试场所,要避嫌。
而如今朝中有一位老臣,出了名的爱才惜才,是九卿之一中的典客,典客这个职位,掌管大魏的外交和民族事务,位高权重,见多识广。
眼前这人恐怕就是典客曹行之,素有刚正不阿的威名,两袖清风,是一个好官。
萧权琢磨着,行礼道:“晚辈见过曹行之大人。”
老者一愣,寒门子弟难见他这个等级的官员,眼前这人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见萧权礼节还算到位,不是纨绔之辈,曹行之收起两分怒火:“你为何提前离开考场?你可知,乡试是朝廷选拔能人的契机,不容怠慢。多少人年年来考,不过就为了能考下一轮的会试,你如此轻率对待,实属不妥。”
“回大人,晚辈已答卷完毕,并非敷衍了事。”
萧权不卑不亢,只陈述事实,没有半分不敬之意。可曹行之是不信的,再有天赋的学子,在这样的试题面前,没个两三天不得要义。
曹行之只当他在找借口,皱眉道:“快回去认真答卷,我见你衣着朴实,是寒门弟子出身,如今才刚开考不久,你若回去,还有挽回的机会。”
曹行之言语切切,眼神之间是怒其不争的怒气。
虽然萧权只离开考场范围半步,但按照规矩,他断然不能再回去了。曹行之果然如传言中爱才,如今他这个举动,若是让政敌知晓,必定会被弹劾。
曹行之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是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寒门子弟,这让萧权有些感动,他恭敬地作揖道:“多谢大人提点,晚辈的确已经答题完毕,也已经封卷,无须再改。这一次考试,晚辈虽然天资愚钝,但还是有自信的。”
曹行之还想说什么,但见他去意已决,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劝了。
不过半天的时间,能写出多好的文章?寻常秀才,怕是再学个三年,也不能写出锦绣之文。
大雨泼洒而下,萧权冒着雨离开了。曹行之看了一眼旁边的纸伞,此人方才明明看见这里有伞,若是他开口要,曹行之必然赠伞,可这人宁愿冒雨而行,也不开口求人,真是年轻气盛。
他看着萧权的背影道:“恐怕等你落榜,方能明白老夫的一番苦心。也许只有等你的年轻气盛被磨掉,才能成为可用之才。”
曹行之很失望,寒门子弟多清高之辈,此人不例外。
萧权第一个走出考场的消息,不胫而走。
京都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都知道考试还没开始多久,就有一个人交了一份白卷,让考官们都气愤不已。琇書蛧
于是,秦家赘婿交白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萧权再次成了公子小姐们的笑柄。
萧权的名字,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成了京都第一笑话,名噪京都。
秦府。
萧权交白卷的事情,也让秦府的下人们议论纷纷,看萧权的眼神更是不屑了。
“呸!连考三年都落榜,原以为是他没本事。谁料到,竟是交白卷!我看啊,他是年年都交白卷!”
“就是,我们小姐怎么就嫁给这么一个草包!”
“还浪费一个乡试名额!占着茅坑又不拉屎,这种人最恶心了!”
小奴婢和奴才们不惜用污言秽语踩着萧权,似乎他们比萧权高一等似的。
萧权在破旧的厨房煮着清粥,就着家里的肉脯吃,那些人在旁边说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
乡试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很快就能打他们的脸,一定打得又痛又肿!
不过这事一出,喂马的小厮阿石倒是对萧权刮目相看了,他虽然不明白萧权为何交白卷,可是这么狂的人,大魏开国以来就萧权一个。
“姑爷,你也不怕被当今陛下治罪?”
萧权拍了拍胸口,大义凛然地道:“生亦当人杰,死亦当鬼雄!若陛下因我交个白卷就赐死我,我也算死得赫赫有名了!”
被人戳脊梁骨戳得都要断的姑爷,说出来的话这么不知羞耻,阿石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权喝着粥,里面都没有几粒米,他抬眼看着巴巴的阿石:“今天你黏着我做什么?”
阿石这才想起正事:“哦哦,姑爷,院外有一个叫魏清的人拜见,说与你有约。”
“好,知道了。”萧权喝完最后一口粥,明明只是一碗清粥,姑爷却吃得津津有味似的,似乎丝毫不为当前的局势所困。
萧权放下碗筷,来到院外,魏清华丽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魏清探出头来:“萧权兄,快上车,我请你喝茶!”
职业病的萧权看了看这马车,这马是健壮的汗血宝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一马值千金,有这匹马在,车子的装饰再豪华也被比下去了,看来魏清不是一般的官家子弟。
魏清衣着华贵,通身都是气派,一看就和萧权这样的寒门子弟是两类人。
“初廉兄这么快就来找我,我身无金银,今天我暂时招待不了兄弟。今日劳你破费,等我高中,我再补上。”
萧权坦荡,没有半分卑怯,魏清大笑地摆手:“上次我和萧权兄相谈甚欢,无奈当时是在考场,不能多言。这不,刚考完我便来寻你了,往日里能和我谈得来的人,不过尔尔,你是与我最愉快的一个。指不定以后我天天叨扰萧权兄,自然该由我做东才是,只是萧权兄别烦我才好。”
他的笑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苦楚,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
“我与初廉兄也是相见恨晚,不必多虑。”
“好,”魏清分外高兴,道:“走,今日得让萧权兄见见我们京都的风土人情。恰好,有一论道会,萧兄一定要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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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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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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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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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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