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附近围观的百姓们早已被刚才的一幕吓的脸色煞白。Χiυmъ.cοΜ
众人见蛇妖已经被抓刀人杀死,眼中的恐惧方才慢慢消去,心有余悸地走了出来。
总旗走到南疆少女的面前,脸色阴沉地训斥道:“阿丽雅,刚才为何违抗我的命令,告诉我?”
性子耿直的南疆少女直截了当道:“本小姐都已经杀到那妖物的面前了,难不成你要我当缩头乌龟?你的人速度跟不上就怪我咯?”
总旗懒得听她的辩解,冷声道:“私自违抗上级命令,扣夺这次猎杀妖物的赏金,等候组织发落吧你。”
阿丽雅气得爆炸,直嚷嚷道:“你凭什么扣押本小姐的赏金,明明杀蛇妖我有功在先,你居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抢战功!”
听见两人对话的捉刀人们,露出一副等着吃瓜看戏的表情,心想这孩子今晚死定了。
违抗上司命令还辱骂上司,惩罚是跑不了,说不定还要抓去黑牢关个两三日。
一向在下属面前极要面子的总旗脸色铁青,指着她破口大骂道:“待我回去见到顾大人后,一定上言让他将你她将你逐出组织,拿下她!”
两位捉刀人如鬼魅般移动到阿丽雅的身后,朝着她的膝盖处猛然踢去。
两人逼着她双膝下跪后,其中一人抓住她的衣领,将她狠狠按在总旗的脚下。
阿丽雅那张娇嫩的脸蛋在雪地里磨出一道道的红印子,她哭嚷道:
“我没错,你们就是欺负我是南疆人,平日里克扣我的俸金也就算了,今天还要抢我的战功……王八蛋!”
围观的人群难免对这群捉刀人指指点点,可他们毕竟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捉刀人,平民百姓哪有管他们办事的资格。
“狗日的南疆人!”总旗眼神阴冷,对着身下苦苦挣扎的少女抬起脚来。
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维持秩序的捉刀人们已经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大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唐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总旗甚至都没有回头,冷冷道:“若是想要为她求饶的话,建议你还是闭嘴算了。”
“不是为她求饶,是给您一个建议。”
唐煌凑了过去,在总旗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总旗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也凝视着他,极为可怕的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片刻之后,总旗的脸色变得极其微妙,接着收回了悬在阿丽雅脸上的脚,瞥了她一眼道:
“这次看在唐煌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若是下次再敢对本官出言不逊,必将你逐出队伍。”
有几位跟在总旗身边多年的捉刀人只觉得不可置信,难免交头接耳起来。
总旗大人向来说一不二,唐煌居然用一句话就让总旗改变了态度,难不成这小子也会那言出法随的儒家神通?
”你小子去当书生真是可惜了。“
总旗深深看了唐煌一眼,便带着几位亲信扬长而去,留下几位捉刀人收拾现场。
”别看了!都别看了,散了散了!!“捉刀人们开始驱逐附近围观的群众。
围观的百姓顿感无趣,纷纷鸟兽散。
“你小子是真的有本事,居然让总旗大人回心转意了。”
最后留下来收拾现场的某位汉子,一边摸着下巴的粗糙胡须,将一袋子赏金丢给了唐煌。
唐煌轻轻掂量了一下,头也不抬道:“少了。”
“能落在自己口袋里的,才算是自己的钱。”
汉子嘿嘿一笑,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走。
唐煌神色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直到对方走到路口方才轻声道:“郑大人,我想告诉你注意……”
汉子回头破口大骂道:“你这竖子,没完没了是吧?”
下一刻,汉子便觉得鞋底踩到某团软糯物件上。
一晚上格外冷酷有范的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人有所不知,这附近的野狗特别多,路结了冰又特别滑,走路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脚底,哪怕不小心踩到了,也比摔倒砸脸上要好……”
唐煌说着说着,突然意识汉子回头死死盯着自己,便闭上嘴巴走向倒地不起的少女。
阿丽雅想要笑出声来,可她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浑身骨头好像都在疼。
唐煌蹲下身子,搀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那个混蛋,本小姐早晚要手刃了他。”
阿丽雅恶狠狠地往总旗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扭头看向唐煌,“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书院的学生?”
唐煌嘱咐道:“嗯,我还得回去一趟,你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你叫……唐煌吗?”
性子倔强的南疆少女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反复扑闪着。
唐煌被这个猫一样的女孩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点了点头。
“唐煌,你真厉害,谢谢你救了我。”阿丽雅诚心诚意地说,“我叫阿丽雅,在南疆是月亮的意思。”
“你家人呢?”
“我阿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我阿爸曾经参加过骊煜之役,最后因为伤痛病死了。”阿丽雅神色黯然,“现在剩下我一个人了。”
唐煌沉默了片刻,解开装有赏金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小贯铜钱递给她。
阿丽雅摆了摆手,满脸倔强道:“中原人说无功不受禄!”
唐煌侧过头,神色自然道:“可你的刀功很好,拿着吧,我还有家人,你比我苦。”
阿丽雅懵懵懂懂,两眼有些茫然,怔怔望着侧脸格外好看的黑衣少年。
然后少女开心笑了,笑容纯真且天然。
她以一个南疆少女的泼辣大胆,伸手搂住了唐煌的脖子,用力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少女这一下亲的太过用力,没有丝毫男女情味的感觉,倒像是青梅竹马间的经常开的玩笑一样。
淡淡的少女体香弥漫在唐煌的鼻端下,令他那原本平稳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随后下意识放缓,悠长绵绵。
细雪缓落,星空璀璨,仿佛永不停滞的时间都在给这对少年少女让道。
唐煌趁着少女拥抱自己的间隙,顺手将铜钱装入她的衣兜中。
“唐煌,我记住你了,我叫阿丽雅,有机会来找我玩啊!”
阿丽雅松开浑身僵硬的唐煌,弯腰拾起雁翎刀,背对着唐煌,快步消失在茫茫雪暮中。
唐煌默默地望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嘴角下意识泛起笑意。
刚才踩到狗屎的汉子,静悄悄来到唐煌的身边,习惯性揉着胡子,啧啧道:
“你小子是真的傻,送到你嘴边的,都不会张嘴吃下去啊?”
唐煌眨了眨眼睛,说道:“郑大人不把脚底的狗屎擦一擦?”
汉子恼羞成怒道:“你小子少啰嗦,记得帮老子写封信寄回家去,要不然家里老娘又要啰嗦了。”
唐煌瞥了他一眼,摊开手掌道:“一封信三文钱,加上之前欠的两封,一共九文钱。”
汉子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刚才从唐煌赏金里顺走的十文钱,豪气十足道:
“再给多你一文钱,记得把字写好看一点,下次写家书还找你小子。”
唐煌无言以对,接过铜钱转身就走,留给汉子一个瘦削的年轻背影。
汉子揉了揉下巴,不料转身就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总旗。
“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没想到上阳书院那群刻板迂腐的夫子,居然会教出这样的学生。”
本该早就离开此地的总旗,居然出现在汉子的身边,与他一同默默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
汉子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为何最后回心转意不给那个姑娘一个教训。
总旗伸手拍去汉子肩膀上的雪花,轻声笑道:“那孩子说‘朔城里有不少外地人都来自南疆,若是总旗大人不想出门喝酒时被南疆人乱刀击之,最好饶了她这一次。’”
汉子目瞪口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也行?”
”百姓舆论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这次是我稍微意气用事了。”总旗淡淡地说,“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是我们教训了他,实际上是他在配合我们,好让我们围着他转。”
汉子挠着头发,显然不太理解总旗口中的话。
“我还记得去年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个雪夜,背着一把刀找到我,告诉我他要当捉刀人。”
“大人当时为何答应了他?”
“你当时可没看见他的眼神,仿佛我不答应他的话,里面随时有妖魔会跳出来一样。”
总旗伸手往脖子上一划,挑了挑眉毛,“于是我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让他试着去帮我追杀一个藏匿在朔城下水渠里面妖物,只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
“最后我酒醒的时候,他提着那只妖物的脑袋来见我,浑身都是血……”
汉子脸色一变,“当时他才多大?谁传授他的刀法?”
“大概十四岁左右吧,没想到他居然是那座贵族学府的书生,家里还有个姑娘比他大上几岁,两人在这城里相依为命,背后没什么靠山。”
总旗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淡淡道:“至于刀法应该是自学的,他并不会使用气机,纯粹是靠体力和技巧,没想到这次居然重创那头蛇妖,真令人感到意外。”
汉子还想问些什么,一只漆黑的渡鸦猛然落在总旗的肩膀上,脚上缠着一封信。
总旗取下信件迅速阅读一番,便将这封信捏成齑粉,任由纸屑混入雪风中。
“我们明晚要去见顾大人一趟,这几天会有不少同事来了朔城,一起去见见他们。”
“最近城里的妖物越来越多了,估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这个冬天,或许没有以往那么太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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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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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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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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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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