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长满脸不悦地吃着彭永鸿桌案上的香蕉。
虽然对方一直在强调半夜太困,以及搬家的突然,但警长的语气仍旧没有缓和的迹象。
今日一早电话打不通,千里迢迢赶过去结果只见到一座空房,找周围的人讯问后,又赶来报社……
“警长,真的抱歉,最近折腾的太累了,顾头不顾尾的。”
彭永鸿知道李警长是在佯装愤怒,但心中一定也有怨气,本来就是自己没把事情做完美,便不断赔笑道着歉。
将香蕉皮扔进了垃圾桶,李警长当即靠在崭新的沙发上,享受一般地说道:
“真舒服啊,你在这里享受这全新的办公室,本警长呢,怕你被人宰了,跟个二傻子一样开着车在市内乱窜。”
说着,李警长习惯性地取出一根烟叼上,想了想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又将其放回口袋。
他看着彭永鸿窘迫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一声道:
“大记者,你这不行啊,以前天天吓你那套不管用了,现在本警长换个捉弄你的方式,又上套了吧!”
话一出口,彭永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您……”
“打住,本警长找你可是有急事的,先说你小子让我调查的,关于现在知道的几位赌局参与者之间的联系。
很遗憾,跟上一次死亡赌局的十名受害人一样,他们之间毫无共同点和联系。”
这是上次彭永鸿说自己想调查的事,没想到李警长却留了个心眼,顺手帮他将此事给办妥了。
“另外,恐怕你今天是不能休息了,奚以柳那便打来电话,说那些催债的洋人把货车和挖机给运过去了,要强行拆了面粉厂抵债。”
怪不得,李警长进来到现在都没脱下他的制服。
彭永鸿点点头,当即站起身来拿起桌案上的相机:
“走吧。”
一年以来,这种突发事件已成习惯。
而且在知道有案情后,哪怕让他休息,最终都会在胡思乱想的内耗中翻来覆去。
走出办公室后,只见那他刚刚编撰好的文章已经登上了报刊,核对没问题之后,就开始售卖了。
“这是加急号外?没人跟我说过啊。”xiumb.com
彭永鸿走到萧甜的办公位上询问着。
“嗯……我也不清楚,似乎是老板的意思,让社长早些将您编撰的文章公布于众。”
“喂,大记者,别惦记姑娘了!”
彭永鸿还想多问,发现他没跟上来的李警长便朝他喊道。
这期报刊的看点,无疑就是关于死亡赌局的文章。
因为明日报社的影响力在全蒙阳市有目共睹,因此官方消息和警署厅的紧急通知都会以号外的方式让明日报社代劳。
但彭永鸿实在搞不懂这次加急的意义何在。
去阴氏面粉厂的路上,李警长将油门踩到底,颠簸的路面晃的彭永鸿直恶心。
一起共事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李警长这般急切。
“凡事只要那帮洋鬼子掺和进来,指定没什么好事,要不是年初在汉口跟他们打了一仗,这件事根本就没咱参与的份。”
李警长皱着眉头,仔细看着前方。
本来再等些时间就能拿到阴一尘的尸检报告,但在这洋人嚣张跋扈的紧要关头,只得先处理这边的事。
不过让彭永鸿更在意的是,警长居然又让他换上了警员的服装。
经过了李警长的深思熟虑,既然对方能察觉到与警察一同办案的记者是赌局参与者的一员,若彭永鸿还要大张旗鼓的穿着自己那身行头,还是有些不妥当。
且彭永鸿穿上警服又异常的像那么回事,李警长干脆就让彭永鸿以后都这么行动了。
天空中不合时宜地飘起了雨点,彭永鸿这才想起,今日是立秋。
车行驶到离面粉厂不远的地方,透过蒙蒙细雨,彭永鸿当即被眼前的阵仗给惊呆了。
只见六七辆不知名外国洋车停在阴氏面粉厂不远处,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洋人正打着伞在雨下商量着什么。
而在那面粉厂的大门口,两台来自美利坚的挖机高高举起机械臂,轻轻一碰,兴许整个面粉厂只能留下一地废墟。
再有那几辆来自几家洋办知名企业的货车,也已经停在那里伺机而动。
令彭永鸿有些在意的是,在停着的几辆小车中,他发现了苏面坐上的那辆纳许也在。
“看来是赶山了。”
看着面粉厂门口十几位警员正举着枪械在警戒线后严阵以待,李警长随即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在他来找彭永鸿之前就先让警署厅调派了人手前来阻止,如今双方剑拔弩张,就等着警长来给个说法了。
彭永鸿跟在李警长身后,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那辆纳许上,隐隐约约可以透过车门看到里面的人影。
“警长,您要为小女子做主啊,您说要保护现场,少爷尸骨还未处理,这些洋人就来说什么用机器和地契抵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少爷死的不明不白,他们不管不顾就要强拆,还有这么欺负人的……”
奚以柳一直在被警员保护着,见到警长的一瞬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也不管还下着雨,直接便冲了出来。
李警长见状,立马将身上的制服脱下,为她披上后,转身看着聚拢过来的洋人,心平气和道:
“诸位,这里发生了命案,不知道你们那边是啥样的,我们这边的规矩啊,人死了凡事都得往后稍,给各位添麻烦了,请回吧。”
他说完,等了半天都没一个洋人接话。
彭永鸿刚想提醒,这些洋人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时,那辆纳许的车门突然打开,而从里面出来的,正是苏面。
对方打着伞走了过来,将李警长方才的话用英文又给那些人讲了一遍。
听完,洋人们纷纷点头,随后便转向李警长,叽里呱啦地冲他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玩意?”
看着洋人们一脸严肃且又听不懂他们的话,李警长的脸上只有鄙夷。
“李警长,我是贝拉米先生的翻译,名为苏面,现在我帮您转达这几位先生的意思。
他们说,现在阴氏面粉厂欠了他们的钱证据确凿,大的逃到国外,小的命丧黄泉,身为警长的您能否对此债务纠纷作出公平的处理。”
了解了这几个洋人的意思后,苏面便走上前来,精准地将其传达给了在场的众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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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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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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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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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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