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沉思着,脑海中尽是这几日梁世峰带给他的各种不顺心。
激怒证人,破坏证据,故意去问目击者一些引导性的问题,在被对方识破之后又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但上头又收了钱,李警长不得不一再迁就对方。
有很多时刻,他都不由自主地拿彭永鸿与对方做对比,每每这种时候便又会异常心烦。
看着李警长眼中的复杂与纠结,彭永鸿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开口道:
“李警长,昨夜萧甜被陌生人跟踪受到惊吓,于今日早晨向您报案,而我身为目击者,您难道不带我去警署厅做个笔录吗?”
话虽如此,对方却完全能听出来彭永鸿不过又在耍着自己的小聪明。
他实在不想再让彭永鸿卷进来,但既然报社老板在拍电影一事上已经砸了这么多钱,或许梁世峰的死对他而言不过是电影中的过渡情节,依然还会让手下的记者继续持续追踪这件事。
若是再换个更难伺候的记者,他李警长是真的一点都吃不消了。
“本警长可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找的这个借口倒是能说的下去,后面的怎么办?”
虽说拿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但毕竟对大众还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交代地下去。
听着李警长的问题,彭永鸿微微眯眼,浮现起了一抹冷峻的神情:
“李警长放心,这次与您一同去警署厅也是为了证明我的猜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与您一起办案反而会更加安全。”
一席话听得李警长云里雾里,但长期的合作中他也清楚彭永鸿的思维缜密,必然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想到这里,以及往日的种种,李警长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交代好萧甜去了警署厅如何逢场作戏后,三人便坐上了李警长的来福。
望着身后这片旧城区,彭永鸿心底暗自下了尽早搬走的打算。
在警署厅其他警员的眼皮子底下,李警长佯装严肃地将二人包装成了受害者与目击者。
虽说是出于严谨演了这么一场戏,但如今人手紧张的警署厅根本没人在意这些。
彭永鸿特意换了一身与往日记者风格格格不入的衣装,曾经一同办案的警员没细看硬是没发现他的身份。
“喂,我说。”
看着萧甜在笔录上摁着手印,李警长悄悄地靠近彭永鸿道:
“这姑娘看着不错啊,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话一出口,彭永鸿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别多想,只是同事而已,她亲人都在英格兰,一个姑娘自己打拼不容易,社长既然让我以前辈的身份带她,走的近些也是难免的。”
在与丁韵涵订婚之后,他一直未曾有过二心。
李警长尴尬一笑,随后又尝试着打破这氛围:
“等笔录递上去之后,我带你去审问凶手,不过你说的那句究竟是什么意思,本警长现在都想不明白。”
彭永鸿双手合十低着头,眼神中阴霾弥漫,沉思了一盏茶时间后,才小声道:
“我仔细想了一下梁世峰遇害的前因后果,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乍现。
还请警长能借我一套警服装装样子,若真是那样的话,事态便已远超你我的预料了。”
谈话间,萧甜那便的程序也已经走完,递过报告之后便朝二人走了过来。
见状,李警长瞥了一眼彭永鸿后,起身道:
“萧姑娘,我派警员护送你回家,大记者这边目击者的口供还没录。”
萧甜开口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最后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眼看着萧甜离开后,李警长正欲开口对彭永鸿说些什么,却不想一声年迈的哭喊声从隔壁传了过来。
“官爷,一定是搞错了,草民的孙子被小姑娘看一眼都会脸红半个钟头,怎么可能去打人呢?”
彭永鸿当即抬起头来,看向李警长。
对方皱起眉头,厌烦地啧了一声后,无奈开口道:
“凶手的奶奶,我出发找你之前她就来了,家里就她跟凶手两个人,说什么家里的地没她孙子就没人种,死活不肯走。
大记者,我记得你以前是报道过饥荒吧,这种事情多的很,别想着操心了。”
从李警长的眼底,彭永鸿看到了几分陌生的冷漠。m.xiumb.com
来到熟悉的办公室,未散去的烟草味让彭永鸿微微皱眉,在李警长跨进门后,他轻咳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忘带上门的李警长连忙尴尬一笑,回头将门带上。
“来吧大记者,你可不要嫌弃,我这个手下抽鸦片给逮着后,这身皮给扒下来一直在我这放着。”
他说着,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套叠好的警服。
听到鸦片二字,彭永鸿明显有些不舒服,但好不容易争取到办案的机会,他也只能皱着眉将这身衣服硬套在身上。
从隔间走出来之后,李警长正如往日一样吞吐着烟圈。
听到动静后他转过身来,眼神中先是露出一抹惊愕,随即便浮现起了几分笑意:
“不是我说啊大记者,你这还真是有几分警员的模样,别拘谨,往日你那面无表情的样子,配上警服绝对有威慑力。”
彭永鸿敷衍般的干笑了两声后,开口道:
“干正事。”
这是彭永鸿第一次接触巡捕房。
跟在李警长身后的他正在想象里面是否如民间流传的那样老鼠满地爬,还是能见到真枪实弹的步枪时,却是从大门口传出了几声爆喝:
“王炸!让你高兴,来,掏钱!”
“你他妈有完没完了,赢了这么多把不输?”
“这叫运气,咋的你想抵赖是不……”
彭永鸿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只见李警长悄悄地摸到了众人身后,看着眼前几人围在一起打着扑克,他凑上去道:
“赢了不少大洋啊,能不能让我也摸一把?”
“去去去,下一把再说,准备洗牌了……李……李警长……”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随着巡捕房的房门打开,李警长一脸满意地捧着手上的钱袋在彭永鸿面前晃了晃:
“瞧见没,意外收获。”
对此,后者嗤之以鼻道:
“李警长,若不是我跟着,恐怕您会真的加入他们吧?”
不等对方回答,彭永鸿继续道:
“带我去见凶手吧,此事已经来不及再拖沓了。”
李警长悻悻将钱袋装好,便一路将彭永鸿带到了审讯室。
兴许是他早已经跟这边打过招呼,彼时的审讯室内,那名凶手正被牢牢拷在刑椅上,望向周围的眼神中尽是慌乱。
透过铁栏杆望到他的一瞬,彭永鸿瞬间皱眉道:
“怎么看着这么年轻,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学堂念书吗?”
对方一看就是十六七岁的青涩模样,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不少伤疤,身形也十分消瘦。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孩子居然会抡起棍棒在街上对人大打出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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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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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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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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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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