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说到最后,眼泪决堤,终是忍不住哭泣起来。
当作为一介大夫,他痴迷于钻研医术,却没保护好他的小辈们。
当年陈有德是当领导的,对他侄子那件事,哪怕他随便发个话,都能改变两个年轻人的命运,可他没有!
而他自己,当时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夫,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话语权。
侄子下乡后不愿再回城,刚开始还有书信,后来索性玩失踪。干女儿不知下落,他每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都非常煎熬。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在孩子们面前失态,一拳再次砸在桌上,怒吼,“造孽啊,姓陈的那老混蛋,他造孽啊。”
顾亚辉见外公情绪失控,怕老人这些年压抑太久,身体气出个好歹来,他急忙安抚老人,“外公,您别生气,我们可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聂老抹了把眼泪,看着外孙,冷哼,“你都成姓陈的孙女婿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您看看陆皓。”顾亚辉满眼期待的望着外公,说道。
聂老问,“陆皓怎么了?”
顾亚辉顾不得陆皓愿不愿意,一手捧过陆皓的脸,朝聂老问,“你能看出陆皓长的像谁吗?”
“像谁?”聂老不明所以。
顾亚辉给他提醒,“都说儿子像妈妈,您不觉得吗?”
“亚辉,你什么意思?”聂老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怎么也不会把陆皓跟他认识的人关联在一起。
顾亚辉怕外公情绪失控,也不卖关子,他直接说出了真相,“外公,陆皓是你干女儿的儿子。”
聂老被顾亚辉的话惊的瞳孔地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皓是雅芝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聂老实在无法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缘分。
怕不是顾亚辉为了安慰他,骗他的。
顾楠看着聂老震惊的神色,挽着陆皓的胳膊,说道,“聂老,我堂哥说的没错,陆皓的母亲,叫陈雅芝,是陈老的女儿。”
聂老看看陆皓,又看看顾楠,急切的出声询问,“确定吗?”
顾亚辉语气笃定,“确定,是陈老提供的线索,我和若琳去陆皓老家找的人,陆皓父亲也承认了。”
聂老闻言,愣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他哇一声哭出了声,冲陆皓扑了过来,抱着他哀嚎,“我的孩啊,你真的是雅芝的儿子?”
陆皓被扑过来的老人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站直身子,扶住了聂老,语气沉稳,“聂老,没错。”
聂老干枯的手摸着陆皓的脸颊,打量着他的脸部轮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是觉得跟陈雅芝有几分相似感。
他瞅了陆皓好一会,才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孩子,你受苦了。”
“聂老,我没事。”
“不要叫我聂老,你要叫我干外公,不,直接叫外公。”
聂老看着陆皓,老泪纵横,哭的不能自已。
顾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跑来看望聂老,求他帮忙办事,却会牵扯出一桩陈年旧事,顺带还让陆皓认了个外公。
聂老哭了一场,却还是不可置信,再三确认,“陆皓,你真的是雅芝的儿子?”
陆皓回的很模棱两可,“他们是这么说的。”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听别人所讲。
他自己没见过亲生母亲,更不可能认识她的家人。
聂老不放心,也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朝陆皓问道,“你见过你妈妈的照片吗?你家有你妈妈的照片吗?”xiumb.com
“照片见过一次。”
他父亲有一张他母亲的照片,小时候,曾拿给他看过一次,他父亲说,无论如何,希望他记住自己的妈妈的长相。
后来,他很想再看看那张照片,可被他父亲保管着,他们父子都是不善言辞之人,互相又不亲昵,因此他未向他父亲开过口。
但是,哪怕只是一次,他还是将照片上的模样刻进了心里。
“走,去屋里,我给你找你妈妈的照片,你再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对于聂老来讲,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突然到就像是一场梦,他怕自己抓不住。
聂老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布置的古朴典雅,摆放着各类医书。
他从一个檀木盒子里拿出个小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
老相片上,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两个少女,旁边还站着个穿着海军t恤的少年。
黑白相片泛黄,上面的人看着都不是很清晰了。
但轮廓尚可看清楚。网
聂老把照片给了陆皓,“你看看,这两个女孩,哪个像你妈妈?”
陆皓指了指左边扎两个短辫子的少女。
右边那个时髦一点的,很明显是顾亚辉的妈妈。
聂老此时可能脑子短路,也顾不得多想其他,只见陆皓认出了陈雅芝,他再次激动的双手颤抖,“孩子,没错,你认的没错。”
他拿着相片,给陆皓讲相片的由来,“这个时候,你妈妈十八岁,我生日的时候,她来给我过生日,玉华说拍照留念,我们就去巷子里的照相馆照了一张,这也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聂老提到陈雅芝,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此时,如果顾楠拿到泛黄的黑白相片仔细查看,就会发现,相片上的少年,或许很眼熟。
可惜,聂老没想过顾楠会认识上面的人,也没让她看相片,他给陆皓看完后,宝贝一般,又装进了檀木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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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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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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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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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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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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